從鎮長家出來，二叔真是高興，“欣，還是你的面子大，不光讓我們在他家裡吃飯，還送東西。我也當了不少年隊長了，可是從來沒有到過鎮長家呢！”

“二叔，那是他希望咱在這裡投資。他去菩城的時候，我也很客氣，就連酒店都是我們安排的。否則人家憑啥對咱這麼好呢？”王欣理解很簡單，人嗎就是一個人情來往，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你幫我一把，我幫你一下，沒啥了不起的。

“要是下次再和鎮長一起，給他提提看看能不能給我調到鎮上工作？”二叔繼續說。

“二叔，你好不容易把工廠放在咱們村裡建設呢，你怎麼能走呢？那將來要是有個啥事兒誰來跑騰呢？”王欣聽了二叔的話，心裡覺得有點擔心，好不容易決定了就在村子建工廠，可是沒想到二叔倒是想著往鎮上跑。

“我也就順嘴說說，這麼大年齡了，也真沒那可能不是！”

回到家，這就算是落到了實處，接下來就是選擇地塊，做預算，找建築隊的事兒。因為是鋼架結構，水泥地坪，施工起來也很快。只是打井要費一點時間。還有兩天就該到了大年三十，所以，這兩天幾個老漢和王欣一起把村裡可以建工廠的地方都琢磨了一遍，最後確定了在進村前面的一片空地裡，主要原因那裡是王欣家承包的土地，這兩年不在臨時借給了別人種著莊稼，如今要回來，不需要什麼補償一類的費用。再說王欣心裡也琢磨好了，估計著目前這樣的情況，這一輩子他也沒想讓自己爹孃還需要回來種地呢。就在這幾天需要辦理的手續，鎮上指定讓泉妹子協助一下。跑來跑去泉妹子跟村裡的人都熟了，大家都覺得這閨女和小胖挺般配的。關於在泉妹子村上的那塊黏土地，最後也同著鎮長的面簽了一個協議，為了避免出現意外，王欣還專門加上了每年給補償五千塊錢，最後把這些檔案都送到縣上做了公證。辦好了所有的事情，王欣才放心。關於誰來負責的事情，王欣還是費了一番心思。開始他覺得最好的人選就是李晟，可是乾爸不大同意，王欣不理解原因，最後逼急了乾爸才說擔心他跑這麼遠再弄出以前的事情那就糟了。王欣聽了就呵呵地笑，“爸，他早晚都要獨立的，趁現在正是鍛鍊的時候，把他派出來鍛鍊一下，才會真正體會到錢難掙呢。再說我也不是讓他一個人過來，我也打算派個財務過來幫他把關。這兩年李晟表現還算不錯，沒有弄出啥大漏子。你就放心吧，我敢肯定來這裡幹兩年再調回去，他一定會更加成熟，到時候可以負責更大的事兒！”

乾爸說不過王欣，最後算是勉強同意，這樣就在電話裡和李晟溝通，沒想到他聽說可以出來，一百個高興，就這樣讓他準備一下，等過了正月十五就過來上任。可是剛放下電話，李晟電話又撥了回來，王欣知道這傢伙肯定忘了什麼事情。“欣哥，就我一個人過去嗎？”

“還有呢，”

“能告訴我誰嗎？”

“嗯，告訴你也行，不過我還沒有給她電話呢。你一定要保密！”王欣說了名字，能聽到電話裡傳來他高興的聲音。一下子王欣多心了。

年三十晚上，小胖回來了，沒想到他居然帶了馮娟一起。王欣正在家裡吃餃子看晚會呢，二叔著急慌忙地進來，“欣，你看看，你說這可咋弄啊？回來就回來，還帶了一個女咧。”

聽說帶了一個女人，王欣也一愣，“誰呀？”

“我咋會認識呢？”二叔一臉懵逼。“去，去，快點，你過去看看咋收拾？”王欣跟著去了二叔家，見了面知道是馮娟，看到她和二嬸子一起說話熱熱和和的。二叔一進門吊著臉，誰也不搭理，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王欣和二嬸子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把小胖叫了出來。來到王欣家裡，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你咋弄咧？不打招呼就把馮娟帶家來了？”

“當初你不是也這樣帶嫂子們來的嗎？”小胖還覺得自己很有理。王欣就苦笑，看來這孩子不光學了好處的地方，連這些事兒都要跟著學。不過王欣確實沒法解釋，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你知道你爹給你訂了門親事？”

“知道哇，我娘剛才給我說了。不就是孟村的凌泉子嗎？我以前同班同學呢！”小胖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這樣人家閨女既然來了，我說也不能大過年的讓人家回去，不過這兩天先來我家裡住。你先回家招呼人家吃飯，一會兒你們過來，我還有話說。”

小胖就像沒事兒人似的，聽了王欣說可以回去，立馬就跑出了院子。王欣想想當初仝小新過來的時候，那種尷尬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他不自覺地往大門外望了望，感覺好像那輛越野車還在那裡。

幾個長輩上了年紀，還不到十二點都回屋睡下。王欣一直在看春節晚會，倒不是節目很吸引人，而是他在等小胖過來。晚會結束了，唱完了《難忘今宵》，兩個人提了箱子還手拉手進門來了。放下東西，王欣起身去安置馮娟的住處。很快出來，就把小胖拉進了自己房間，“小胖，我說著，你聽著，問你問題，老實回答我！”

“欣哥，你這麼嚴肅，我挺害怕的！”小胖有點不自然。

“第一，不能在村子裡這樣拉著手走路，就算是結了婚也不能。這是咱村裡的規矩。”小胖心裡就不服氣，當初我可是見到你和那個美國嫂子一起拉過手呢，就是這樣我才一直想拉著女孩手在村裡拽拽呢。可是在王欣面前，他不敢說。

“第二，那個凌泉子是你爹跟人家已經承諾過的，當著我的面定下你們的婚事。”

“我不信？”小胖不服氣，還是憋不住開口反對了一句。

“信不信我不管，你先聽我說完。這件事兒沒那麼簡單，人家凌家那裡有塊地，正好適合咱們生產泥花生使用，合同也簽了，咱們要在這裡投資幾百萬建泥花生工廠呢。這事兒都定了。所以兩件事兒牽連在一塊兒呢，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要是弄砸了，沒有合適的黏土，咱們在這裡的投資也就砸鍋了。你明白沒有？”

“明白是明白，可是跟我沒啥關係？你們幾個人答應的，把我拉進去，我不服！”小胖雖然不敢大聲說話，畢竟負責十幾個超市，膽量也大了，說話還是有分寸，只是涉及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他不可能就這樣聽從家裡人擺佈。再說他心裡也想不通，欣哥在外面身邊都是一個個大美女，自己怎麼就不行呢？

“你還想不想在菩城混了？”王欣動了脾氣。“我是跟你說說情況，然後看怎麼處理？我逼你了嗎？”小胖見欣哥發脾氣，再也不敢吭聲。低著頭，等待發落。“這樣，明天大年初一，估計沒啥事兒，你就過來在我家裡一起吃飯，我去請二叔二嬸都來。外人見了馮娟先不要亂說話。你也給馮娟交代一下。晚些時候，陪你爹孃去一趟人家泉妹子家裡，走個過場，回來咱再說！聽明白沒有？”

“嗯，知道了！”小胖雖然一肚子委屈，可是當著王欣的面，也沒辦法，只有先過了這幾天再說，反正等回到菩城，那就是他的天地。

大年初一過得很順利，按照家鄉風俗，該早起串門拜年的拜年，該走親戚的走親戚，啥也不耽誤，就是不少鄰居過來王欣家道賀見到馮娟在也都是以為是李娜爸媽家裡人，反正人多，誰也認不清是誰。就這樣過了初一，到了初二，果不其然，二叔就逼著小胖跟他去黃田村看望未來的老丈人。小胖答應了，這讓二叔這個村裡的能人一下子不知所措，本來準備好了要大鬧一頓呢，可是小胖表現得這麼乖巧，最後就開了王欣帶回來的麵包車去了凌泉子家裡。大人們見面相互問好，加上已經有了個專案合作協議，更是覺得親近。而小胖見到了凌泉子也很高興，反正是老同學，過去在班上不敢說話，如今見面沒有一點陌生感。為了加深感情，兩個人吃完飯，就出門單獨聊天去了。

“王小胖，沒想到你居然混出了個人樣呢？”凌泉子嘲笑小胖。

“這才哪兒跟哪兒呀？你要是去南方看看我的辦公室，看看我的那些超市，那才叫人樣呢？”

“吹牛吧，你？”

“一點也不吹。那些當地人都得老老實實給我彙報工作，聽我講話，要是惹我生氣我還罵他們呢！”

“就是罵人家也聽不懂。”凌泉子還是不信。

“他們講白話，我也能講。”於是小胖抖機靈說了幾句，凌泉子就說，“這誰不會說呀，不就是歌詞裡的！”

“說點正經的，你真願意你爹說的這門親事？”

“誰跟你說親事兒，我應付我爹呢！我才二十歲，我才不想這麼早嫁人呢！”凌泉子這樣說，也不知道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矜持。

“你一個月掙多少？”小胖又想炫耀自己的收入。

“正常也就是四五百塊錢兒。要是偶爾加上獎金補貼啥的，也有開過七八百的。不過機會很少！”

“過年呢，是不是雙薪？”

“啥叫雙薪？”凌泉子不懂，從來沒聽說過。

“就是多開一個月工資呀？這都不懂？”小胖感覺自己混得太好，根本不是凌泉子可以比擬的。“我給你說了，你站好了，別摔倒啊，我一個月等於你大半年的工資呢，這還不算獎金，也不算雙薪。”

“王小胖，別吹了，我還不知道你就會吹牛，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還吹過你家裡有人在北京工作呢，結果呢，誰在北京啊？告訴我。”凌泉子嘴上這樣說，心裡可是嫉妒得不行，她也聽鎮上人說過，王欣在那裡可是一個大富翁，開的車都是大賓士，縣裡都沒人敢開。就是顒州城也是有數的。作為王欣的堂弟，他負責那麼多超市，每月開三四千的工資應該不是不可能的。“你的工資單給我看看？”

“哎呀，工資單誰帶在身上呀？”凌泉子的問題難住了小胖，他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工資單的，每個月的工資都是打進銀行卡里，沒聽說還需要工資單呀。不過他很聰明，直接從口袋裡掏出銀行卡，說，“你不信？好吧，我開車，走，咱們去城裡查一下給你看看！”畢竟是孩子，兩個人怎麼還槓上了，結果一個想知道，一個想炫耀，兩個人還真開車去了城裡。到了那裡，把銀行卡塞進自動提款機裡，輸進去密碼，很快就出現了存款的數字，凌泉子見到卡上六位數的存款，她頭都蒙了，應該不是吧，這個傢伙這麼有錢？當場小胖取出了一千塊，然後說，“老同學，說吧，你想買點啥東西，我買給你，算是過年禮物。如果將來你來菩城，我一定熱情招待。”

回來路上，凌泉子一直沒有吭聲，等從車上下來，進院子之前，她問了一聲，“小胖，要是我去了南方，也能掙這麼多嗎？”

“真的？你要是想去，我跟我欣哥說一聲，工作隨便你挑。不過這事兒還是要你跟你爹商量好才行！”小胖想得還是挺周到。

家裡的幾個人，見到兩個孩子老半天不回來，都十分高興，覺得他們談得來，就讓他們多聊一會兒，所以二叔提前自己步行回去了。等到小胖開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快要落山了。

見到小胖回來一臉高興的樣子，所有長輩心裡就高興，可是王欣不這樣認為，他了解小胖，假如是他被迫接受了這門親事，那小胖的臉肯定會拉在了地上，所以在沒人的時候，王欣還是問了，“怎麼樣，見到你同學了沒有？”

“見著了！談得還不錯。”於是小胖簡單地把情況跟王欣彙報了，只是省略了去縣城檢視銀行卡的情節。最後，小胖問，“欣哥，凌泉子問能不能到咱們公司上班呢？”

王欣聽到這裡，心裡一動，也許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的鑰匙，趕緊問，“你怎麼說了？”

“我還不是吹牛說欣哥你一定會同意的，你不會怪我吧？”

“不怪。這樣，後天我就要回菩城，趕明天你和她聯絡一下，如果真想去，你領她來見我，記住一定要讓她父母親跟著！”王欣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結果第二天還不到九點，門外就進來了三個人，王欣一看是凌泉子和她父母，王欣趕緊起身招待，“哎呀，凌叔呀，大過年的還過來，應該我們晚輩過去給您問好呢！”

“不礙事，都是泉妹子說要過來見見你，我也想當面問問你，南粵那邊工資真的那麼高，一個月可以掙好幾千快？”

“好幾千我不敢說，要是泉妹子過去，兩千多肯定沒問題，過不了幾年，我估計也會三四千！”王欣一本正經地說。

“那還猶豫啥呀？”凌泉子的娘插話道。

“就是這閨女大了，一個人出去，不放心呀？”凌泉子爹就說。

“啥叫不放心，放在小胖那裡你放心不？”說完，大家都笑了。

“家裡人呢？”說完了正事兒，凌泉子爹才想起來問家裡人。

“都出去走親戚了。你知道我明天就得趕回去，所以提前看親戚朋友，還有我姥姥家。”

“你明天就走？那泉妹子她幾時過去呀？”

“沒事兒，不著急。小胖還在呢！開春兒咱這裡不是要建工廠嗎，要是泉妹子不著急，就可以在這裡幫他們一下，等到了五一節，正式過去。這邊工資我開！你放心吧，我一定按照那邊的標準！”

事情落到了實處，各方面都很高興。到了初四早上，王欣帶著四個長輩以及馮娟回菩城去。因為他去美國的飛機就是初六的。在菩城他還約了梅玲見個面，把顒州分廠財務的事情好好交代一番。

“梅玲，雖然我們錯過機會，不過對你的信任我是沒得說。你看去那裡工作一段時間有沒有問題？”談完了，王欣最後問梅玲的態度。

“問題是沒有。我一定會認真完成你交代的任務。財務上一分錢也不會讓出問題。只是你知道我的那口子，他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這一段他在咱們工廠上班，每天上下班我都看著，如果我出去了一年半載，我擔心他又變回去了，能不能讓他跟我一起過去？”梅玲這樣建議其實有她的難言之隱，眼下王欣還不知道，一直到了後來發生了問題，王欣才清楚，不過這是後話在此不提。

王欣想了想，然後給方敏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情況，特別是確認了梅玲男人離開會不會影響到工廠的正常執行。王欣很清楚，只從方敏管理工廠以來，一個蘿蔔一個坑，半個閒人都不養。“王欣，你這決定也太突然了，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找個人熟悉一下工作，然後就放人。她老公是負責機器維護的，崗位很重要！”

“知道了，咱們一言為定，一個月時間。到時候我從美國回來，咱們就落實！”

“怎麼又要去美國？”方敏的問話暗含了一層意思，那就是上一次去了美國把媳婦弄丟了，這一次還要去嗎？因為方敏是王欣的死黨，除了父母之外，王欣很隱秘的事情也只有方敏最清楚。

“你這個烏鴉嘴，不會往好的方面想嗎？等我回來，你看吧，我會帶回來幾個大鼻子妞呢？到時候你陪她們多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