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管不了那麼多了。”
張靖之話音剛落便一頭扎到水裡,向深處游去。
張靖之此刻的腦海裡,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個老頭,對他充滿了好奇。除此之外,更讓張靖之想不通的是,這一切好像是計劃好一樣,把他引到這個地方,似乎有什麼~,不對,一定是有什麼在等著我。
想到這裡,張靖之反而心裡沒那麼疑惑了,畢竟對於他來說:已知的危險遠比未知的恐懼更讓人安心。
“既然如此,管不了那麼多,面對就是了”。
說著加快速度,繼續向水底游去。只是越往下,溫度越冷,周圍也越漆黑。剛剛透過水,好歹還有一絲星光;現在,真的和剛才走到大山深處的場景一樣了,一片漆黑,寂靜的只能聽到水流激盪的聲音;寒冷的只能感受到心跳的存在。
忽然周圍的水流變得急速起來,轉眼間形成了一把把利劍,朝著張靖之直面而來。那水劍的劍氣如一道白光,將原本漆黑的環境照的通亮。
張靖之整個人處在旋渦中央,隨著穴眼不斷地旋轉著,四面八方的水劍將他包圍起來,所有的劍氣撲面而來。
張靖之出於本能的伸手抵擋,只見那劍氣穿過手掌、直插心臟。頭頂的水流越來越密集,竟形成一座凌空的水牢,將殘息尚存的張靖之牢牢地鎖在裡面,無法動彈。
水牢囚禁著張靖之漸漸下沉,四根水柱與地底的四根巨石立柱相重合,形成了一座真正地牢房。
張靖之的嘴裡不停的湧出鮮血,但剛出嘴角就被水流稀釋,那一抹紅色的生機被無限的黑暗所吞沒。
身體像是被施了法,無法動彈,使盡全力略微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出現了一點星火,火苗越來越大,成為火焰。瞬間破眼而出,在本是剋星的水中,熊熊烈火劇烈燃燒,將海底照的通明,猶如白天般萬丈光芒。
在烈火之中,張靖之開啟了沉淪眼:
眺望天界,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神靈,看到了鶯歌燕舞的天堂;看到了琳琅滿目的神兵神器,看到了法力無邊的靈丹妙藥。
回看陰界,看到了血黃色的忘川河,看到了河裡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與蟲蛇。看到了河上架著的奈何橋,還有那奈何橋邊坐著的老婆婆;看到了鬼門關外頻頻回頭、淚流滿面的魂靈,也看到了眼神空洞、毫無牽掛的遊魂。
張靖之靜靜的看著,呼吸越來越微弱
轉而看向了人間。
看到了凌晨匆匆上山砍柴的樵夫;看到了因飢餓啼哭的孩子;看到了因病痛呻吟了一夜的老人;看到了因說錯話被主人毒打的侍從;看到被白無常帶走時的從容,也看到被黑無常帶走時的恐懼。看到父母離世哭的肝腸寸斷的子女,也看到葬後立馬分家的兒媳;看到辛勤勞作入不敷出的貧苦,也看到花天酒地,一擲千金的官宦。
這世道,莫非真的寧有種乎?
張靖之閉上了眼,心中有說不出的痛苦,那口氣憋在胸口,無法呼吸,無法感受。
一滴淚情不自禁的從眼睛流出,滑過眼角,滴到水中,融為了一體。
突然,張靖之用盡全身之力,睜開眼睛,他知道,還有一個人,讓他牽掛。
透過客棧,李棠溪還在夢中,睡得是那樣的安靜。
張靖之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
“對不起,溪兒。餘下的路,你要一個人勇敢的走下去。”
“對不起,師傅,徒兒無能,未能完成對您的承諾。”
張靖之閉上了雙眼,靜靜的躺在牢裡,心中的那口氣,也隨著雙眼緊閉,永遠的留在了胸中。
“靖之~靖之 。”
張靖之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喚他,起身竟發現自己可以穿過囚牢,可回頭一看,身體依舊躺在地上。
張靖之意識到,原來是自己的靈魂出竅了。
周圍一切昏暗,但遠方的呼喚越來越近,那聲音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讓人想要親近。
張靖之使盡全身力氣向前游去,離呼喚越來越近。
走到跟前,發現一片金光,抬頭凝視,眼前佇立的,竟是日思夜想的師父。
“師父,徒兒無能”
張靖之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在三界中唯一最親近的人
面前爆發,跪在師父面前,痛哭流涕。
無期長老一臉心疼,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就是把手放在眼前這個堅強而又懂事的頭上,輕輕的安撫著他。
過了許久,張靖之多日的委屈總算發洩了出來,抬起頭望著師父,那一雙清澈的雙眸裡,充滿了堅毅。
“師父,您不是被沉陰所封印,怎麼能來這裡呢?”
無期長老仍舊一臉慈愛的看著眼前這個讓人心疼的徒弟
“傻孩子,我是你師傅,你遭受此劫難,我怎麼能不來救你。”
“師父,徒兒太無能,竟連這小小山谷都過不去,還被水牢囚禁肉身。”
“徒兒,還記得為師給你的神獸獬豸嗎?”
“當然”
張靖之急忙便從脖子上解了下來,託於雙手之上遞給師父。
只見無期長老將獬豸拋於空中,口唸心法,獬豸在空中飛速旋轉,發出五彩斑斕的星光。
周圍所有水流瞬間如龍捲風般風起雲湧,直上雲霄。數道閃電從天而降,將水流劈成千股支流,源源不斷地被獬豸吸收。
只一會時間,整個山谷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地面上不見一滴水。
水流被吸乾,獬豸又失去了光澤,從空中掉落下來,正好落到張靖之的手裡。
張靖之望著手裡的獬豸
情不自禁的說了一聲“好兄弟”。
轉念想到師父,趕忙回頭,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有的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師父”,張靖之朝著遠處大聲叫道
“我一定會完成自己的使命”
話畢,張靖之想到李棠溪還在客棧,急忙朝著原路返回,向客棧奔去。
但張靖之不知道的是,在山谷的深處,一個神秘人一直觀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