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閒來無事，我纏著有漪帶我出去玩。無洭本來也想帶我出去玩，可是被我無情拒了。她雖性格豪爽，但太嚴厲了，想必不會讓我隨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
相比之下，有漪就令人自由的多了。她一聽我要出去，爽快的答應了。
“小霖有其他弟子照顧，也不會太無聊。我這幾天也閒來無事，就陪你下山一趟好了。”
下山的路途不算太漫長，走約莫半個小時就到山腳了。一路走，人也就一路多起來。時不時有人認出我倆是靜水弟子，熱情的打招呼，有漪也很大方的回應，我有些社恐，只好躲在有漪後面小心的揮揮手。
有漪笑看著我：“在靜水樓裡那種撒腿亂跑的樣子怎麼蕩然無存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不認識嘛，難免會有點社恐…….呃，社恐就是不擅長社交。”
有漪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
梁州城真是熱鬧繁華至極，即使與現在的梁州比也是毫不遜色，堪比古代的夜市。各種特色小吃，散發出極誘人的香味；商品陳列琳琅滿目，叫人目不暇接；叫賣聲和銅錢往來的叮噹聲，酒樓裡的觥籌交錯……一切都像我剛來時那樣，每個人都在過著屬於自己的一天，似乎沒什麼不一樣。
可能是我身份轉變了吧，我在看這繁華的街道時再沒有初至那種惶恐與陌生，而是全身心愛上了這個地方。
走走吃吃逛逛，都是有漪在掏錢。她出手是真的大方，不管買什麼東西，起步給人家就是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啊！摺合人民幣七百多塊錢！
我不管是買糖畫還是糖葫蘆，她一下給人家七百塊錢啊！七百塊！
您這錢是誰拿泥巴捏的還是怎麼著？
我小聲問她：“一兩銀子在古代……在現在不是可以買很多東西嗎？你這，不浪費啊？”
有漪的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這麼跟你說吧。我花這麼多錢還不讓他們找，純粹是阿孃的意願。”
“？”
“阿孃讓我帶上這些錢的。說是透過多給錢讓百姓們好好生活，如果他們缺錢的話，這些多出來的銀子不就正好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了麼？阿孃說她現在不缺錢，留一部分建造靜水樓，供弟子開銷，其餘的就散出去讓它們各盡其用吧。”
什麼天使媽媽。
但這真的不會導致通貨膨脹嗎……
逛吃逛吃一個小時後，我目光聚集在一個地方，停下不走了。
有漪還當我看見什麼好玩的地方了，也看過去，結果臉突然就黑了。
“玉春園？若汐，這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啊？”我裝作不懂，“可是這裡看起來很好玩誒！”開玩笑，我都十六歲了好不好，其實我超懂的啦！
有漪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了我良久，才猶豫的開口：“那……就看一眼。罷了，也得帶你見見世面，不然到時候容易被騙。”
老鴇見是兩個女孩子進來那叫一個詫異，她這麼個歷經風月場的女人估計是怎麼都想不到，會有女孩子來這種地方。
“你們二位姑娘，不是靜水的人嗎？怎麼來了咱們這裡？莫不是有要事？”老鴇滿臉都寫著尷尬。
“沒有，就……看看。”有漪實在是羞得很，拋下點錢，迅速和我耳語幾句，就離開了。
“她託我轉達給您，我們什麼也不做的，就想見見世面而已。這些錢您拿去。我在這裡稍微轉兩圈。”
老鴇掂了掂錢袋：“嚯，還挺沉。”她瞬間變了神色，滿臉堆笑。
見有漪走後，老鴇以一種平常的聲音對我悄聲說道：“你一個小姑娘，在這裡可要小心些。這裡可有不少登徒子呢。”說罷嫻熟地把手帕輕佻地一揮，又把嗓門提亮，切換回肉麻的招呼客人的聲音：“喲，趙三爺來啦？您裡面請！”
我小聲道謝後，她慢悠悠晃開了。我淺淺打量了一圈。和電視劇裡的青樓也差不了多少，滿眼都是大紅大紫。一樓就是喝酒的，二樓嘛……咳。
本來打算在一樓觸發一下奇遇什麼的，結果令我大失所望。除了幾個喝酒的身邊有陪侍，其他的簡直和酒樓沒什麼兩樣。
正打算離開，耳朵裡卻鑽進兩個聲音。
“義父，還要再喝嗎？”
“喝，當然喝。等這趟船開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喝的到呢。”
“是呀。春草姑娘釀的酒就是香。義父，不如我多買幾壇，帶上船去喝吧？”
“不了。等回來再喝。你忘了，瀾先生不喜酒。”
聽見“瀾先生”三個字，我的耳朵都豎直了。
“這次航行，瀾先生要跟我們一起？”
“嗯。應該是奉的太子的命令。”
“那太好了，除此之外呢？”
“還有……”
正在這時，我的肩膀讓人拍了一下，嚇得我一怔。轉頭一看，是個約莫十五歲的女孩兒，披著頭髮，只在鬢邊紮了兩個小辮，看起來俏皮可愛。裙子有些大紅大綠的，有點俗氣，可也沒那麼難看。
“你在這裡幹什麼？偷聽人說話。”
“對不起，我剛剛聽見那桌客人說起我們的掌門人。”
“哦，那你是靜水弟子咯？那桌客人你不知道？不知道也正常。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叫江鑫，是個船長；他旁邊坐著的那個叫丁九，這名字真不好聽，是他的助手，還是他義子呢。你別看他們坐在這裡，他們倆人可都很好，來這裡就是純喝酒，從來不幹醃臢事，甚至都不會言語輕薄我們。你不知道吧？他們被咱們偷偷定義為‘玉春園好男人’呢！”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擅長聊天。我正欲答話，旁邊有人看見那姑娘喊道：“春草，你來啦！再給我們這桌來壺桃花釀！你其餘幾個姐妹呢？怎麼今天沒出來啊？”
春草笑嘻嘻的：“秋月姐姐今天要給菊瓣瓷杯題字，不出來，冬雪姐姐在練箜篌呢。至於夏花姐姐，哎呀，她還忙著呢。”
春草，夏花，秋月，冬雪。得，又是四季。這所有青樓裡面受歡迎的姑娘怎麼永遠用四季起名啊，沒點新意。不過我很好奇，其餘三個女孩究竟是怎樣的。
春草此時抱著一罈桃花釀往那桌走，我也不好再繼續待在這裡，同老鴇告了辭就出來了。出來時似乎聽見春草的聲音。
“冬雪姐姐，你出來啦！”
我本打算掉頭回去看那名叫冬雪的女子，但實在玩的有些累了，而且，與有漪約定好的時間快到了。
出來時，卻發現有漪不見了。
我有些恐慌。雖然自己完全有把握能回去，但萬一一會兒有漪找不到我怎麼辦？萬般焦灼下，我選擇——
買一碗冰圓子，邊吃邊等。
剛剛那袋給老鴇的錢，我從中抽出了一點，想著帶點錢在身邊總是好的，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雖然這個用場沒什麼實際作用……
吃完兩碗，有漪才氣喘吁吁出現在我面前。
“沒等得太急吧？我儘量快的趕回來了。”
“怎麼了，有漪姐姐？”
“剛剛我在外面等你的時候收到了信鴿，阿孃讓我們早些回去，有要事商議。我看你大概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就直接回了一趟靜水。”
“呃，那，事情辦完了？”
“哪有。如果阿孃真的在微瀾居，她還會專程放信鴿來？我是去打包行李的，一會兒咱們回去稍作休息，就要帶著行李去找她。”
“啊這，瀾姑姑現在在哪兒？”
“東宮。”
“可知是什麼事情？”
“阿孃要我們隨她去‘旅行’。”
我腦子一閃而過方才那兩個酒客的對話。
“是去船上嗎？”
“正是。你是如何知道的？”
“剛剛裡面有兩個在喝酒的，好像就是這次旅程的船長和助手呢。”
見她面露嫌棄和鄙夷之情，我連忙澄清：“他們兩個人人品都很好，去哪裡純喝酒的。”她這才放緩了一點。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此時我尚不知道，這一次旅途，背後的水竟比我想象中的深多了，以至於我後來回想起來都覺得神奇無比。我大抵是真的快融入大梁了。
這次旅行，又有什麼驚喜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