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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夢大梁

“聶瑾,巾幗也。少孤,入靜水,見字曰瀾,時稱瀾先生。……常安二十五年,平國寇河州,邊疆告急。刺史榮以城降之,遂為之鄉導,引平軍深入。未幾,過鄴州,上始聞之,泣曰:‘吾其左衽矣!’正月壬辰,平軍入城,縱兵大掠。肅宗晏駕,少皇、瀾知大功不遂,乃出堂皇,從容見執。少皇曰:‘社稷其為庶幾乎,壹瞑而萬世不視!’對曰:‘行將見辱,何不早去!’引佩劍,掣領而死。年四十四。瀾既喪,少皇亦不免,掣領而死,年二十三。”

“呵~~~”

我打了個哈欠。今天講的課文是《聶瑾傳》。語文課,真的很煩。聽這些與我根本無關的人和事,還要學著怎麼去看懂,老祖宗真是的,為什麼不能寫的明白一點呢?

我叫谷羽,就是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討厭上語文課,純粹是因為看不懂文言文。如果是聊小說,那還有點意思;聽老師在課堂上之乎者也的,彷彿在聽八股文。

實在聽得累了,就疊紙玩。我可以折很多東西,什麼小貓啊柴犬啊玫瑰花啊……每到節日,我是必定會摺紙給喜歡的人的。當然,沒談戀愛,因為懶得談。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學生。我的成績很一般,只能考四百來分;英語稍好,但也就馬馬虎虎,其餘的,不必再提。我有很多朋友,不過都只侷限於“朋友”——過早地交往不利於我的寫作。

今天這一篇課文依舊令我昏昏欲睡。梁朝至今已經八百多年了,鬼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令我稍感興趣的,也就是這篇的主角終於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了。八百年前,多麼封建的時代,會允許一個女人得到這麼高的地位嗎?

晚自習下課,我去買了份夜宵,帶回寢室邊看書邊慢慢吃著。休淼揹著單肩包,拿著語文書進來,唬得我把書隨手一丟。

“嚇我一跳,你!”

“誰讓你帶課外書來看嘛。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會被阿姨收去的呢!”

休淼是我的好友,語文成績很好。下週要考試,可能會考這篇文章的翻譯,我特意請她來幫我補習。其實內心是抗拒的……

“今天那篇課文我實在是聽不懂,你幫我翻譯翻譯唄。”

休淼瞪了我一眼:“你要是好好聽,會聽不懂?”

我自知理虧,吐了吐舌頭。她翻開書,為我逐字逐句地翻譯。儘管我還是專注於吃,但多多少少還是收穫了點。十點半熄燈後,休淼收拾好東西走了,我卻莫名其妙的被這篇課文繞住了,好像有什麼物事在我心裡晃盪,難以平復。

迷迷糊糊間,我做了個夢。

紫禁城一般開闊的平地,遠處是宮殿。我踩在石磚上,卻怎麼也踩不穩,跌跌撞撞地,漫無目的的亂逛。視角一變,竟身處那平地盡頭的宮內,身邊還站了兩個人。其一氣宇軒昂,玉樹臨風,身著黃龍;其一典雅大方,雍容華貴,藍裙青袍。二人面朝殿門,沒有看見我,神情看不出悲喜。我嘗試戳他們,他們也沒有反應。

我正詫異,忽聽得殿外傳來廝殺與刀槍爭鳴之聲,真實至極。那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相互一笑,就站在原地,等著外面的人進來。

約十幾分鍾,外面的廝殺聲小了下去。有一個彪形大漢,提著尚還在滴鮮血的劍,氣洶洶跨進來,嚇得我立刻躲到柱子後頭去。

那彪形大漢的笑是那麼的得意狂傲:“朱珏,聶瑾,請吧。”

聶瑾?!我現在夢到的這個女人,就是課文裡的聶瑾?!完了完了,一定是休淼講的太詳細了,讓我晚上都被語文課煩擾。不過,這篇課文如果可以讓我這樣如同看電影一般的身臨其境感受一遍,興許可以應付下週的考試。

我趴在柱子後,繼續看這一場“好戲”。

朱珏——就是課文裡的少皇——無畏地挺身立在聶瑾前面,將她護在身後。

“魯彪,朕才是大梁的皇帝。朕的老師,你們不配碰!”

然而聶瑾卻在其背後笑了,輕輕把手搭在少皇的肩上。朱珏轉頭,迎上聶瑾同樣堅定的眼神。“老師,你……”

“我也是大梁子民。”聶瑾說罷,溫和地伸出手來。朱珏眼中含著淚,堅定地牽起,兩個人向外從容地走去。許是被聶瑾和朱珏的氣場所壓制,連魯彪在內,沒有一個人上前捕住他們。大家都自動讓開一條道路,看著二人一步步走下臺階。

隨著聶瑾和朱珏消失在門後,我有些憋不住,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於是慢慢從柱子邊溜開。出了殿門,視野都變得明朗開闊了。剛剛沒仔細看房內的佈局,不過很簡約,不像是奢靡的帝王會擁有的宮殿。

出了殿門,視角立刻就轉到聶瑾和朱珏的左前方了。魯彪跟在二人後頭,小聲的吩咐手下:“等這地方給我們佔了,就把朱珏鎖到地牢裡去。至於聶瑾嘛……捆了,送到荀府的主屋裡。這樣的好人兒,不讓我享受享受怎麼行!”他吃吃的笑聲,全被前面的聶瑾聽見了。

朱珏苦笑一聲:“梁國要滅亡了。我視死如歸。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聶瑾的笑容是那樣平靜與深遠。她回應道:“若我的身子將被玷汙,倒不如早些死去的好。”說罷,趁眾人沒反應過來,搶過其中一個士兵的劍,架到自己的頸上。而後,決絕地一旋身。赤血如鮮花開在冰冷的石磚上。

我嚇得捂住了眼睛。這時,我不再覺得這是夢,而是歷史發生過的事情了。它是那麼真實,那麼殘忍,此刻我不再是做夢者,而是親臨現場的旁觀者!

魯彪和平軍都愣住了。朱珏秀氣的眼睛要瞪出血來。劍“噹啷”一聲掉落,隨即倒在地上的,是聶瑾。聶瑾就這麼迅速的自盡了,連讓魯彪碰她的機會都沒有。

朱珏木呆呆的,一步一步走到聶瑾身邊,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他摸著聶瑾的臉,痴痴的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瘋狂大笑起來,令在場所有人都膽寒。

“今日我梁國是亡了!可爾等逆賊,又如何俘虜我們!”說罷,抄起還沾著老師溫熱鮮血的劍,靠到頸旁,用力一使勁,狠狠的劃開。

朱珏撲到聶瑾身上,兩個人的血混在一塊,分不清楚了。

魯彪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一腳踹開朱珏還沒有涼的屍體,聶瑾的屍體暴露在他面前。

“沒關係,沒關係!死了,就不會反抗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魯彪猛勁一撕,扯開了聶瑾的袍子,露出她有致的身材。聶瑾胸前是沒有布料的,眼見魯彪要當著眾人的面扯開她的衣服——

“我去你的!鋼鐵洪流米老鼠手錶碎顱殺!”

一個米老鼠手錶破空而來,正中魯彪頭顱,把他的頭打出一個血窟窿。

“什麼……!”

後面我聽不見了,因為世界似乎在我丟擲手錶後開始崩塌。扔了手表,就代表我的潛意識知道我在做夢,看來夢要醒了。

一分鐘後,學校“美麗”的陽光無情地照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