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光線昏暗。在這陰森的幾千米的谷底,樹木竟然繁茂。古木參天,粗壯的樹身,樹冠大得遮天蔽日,一木可成林。
空惹痕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漂浮在水面上。潭水幽清碧綠,似乎有一種甘甜的味道。這是哪兒?
他冥思苦想。終於記起在山谷上面他被自己發瘋的跑獸撞下山崖,危急時刻他抓住了一根藤蔓,可是有人在上面砍斷了藤蔓,他墜落深谷。他想施展功力向上飛騰,卻感到下面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拽住他。他不停的下落,下落……下面好像是沒有盡頭的深淵,隨後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自己看來沒死。不然不會感到周身沁涼。他舔舔乾裂的嘴唇,用手捧起泉水喝了兩口。哇,這水怎麼又苦又澀?看似甘美的泉水怎麼會是一潭苦水?他搖搖頭有些不解。
山石後面,站了兩位老人。一位鬚髮皆白,仙風道骨,氣度非凡。名號大悲法師。一位相貌和善,長眉入耳。中等身材。名號大俗法師。只聽二人議論道:“天意弄人,他還是喝了這絕情淵的水。”
“師兄不是希望他喝下去嗎?”
“他喝與不喝完全看天意了,他不喝誰也不會逼著他喝。”
“難道他喝了這絕情淵的水,就真的會把與自己傾心相愛過的女子忘得一乾二淨?”
大悲法師點點頭,回答:“浸入骨髓的愛戀都會被遺忘,像颶風吹過,落葉了無痕跡。”
“這麼說,空惹痕以後即使見了公主,也不會認識她了?”
“嗯,相見如陌路人。他什麼都會憶不起來了。”
“師兄,這是否有些殘忍?那空惹痕以後還認識自己的親人嗎?”
“他喝了絕情淵的水。只是不會認識自己深愛過的女子。又不是失憶,怎會不認識家人?甚至連那迤邐煙他都記得,因為他沒有對她發生過情愛。只不過公主從他的記憶裡抹去了。連帶著與公主之間發生的事情都不會記得。”
“師兄,這還是讓人傷感。”大俗法師搖搖頭,嘆息道。
“對他們二人來說,相見不如不見。”
大俗法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走吧。他馬上上來了。”
二位大師隱身而去。
空惹痕走上岸來,坐在山石上稍事休息,心想:這北幽國發生了內亂,不定早已改換了天地。婆提他們找不到我,準會以為我遭遇了不測。我要趕緊返回東越國,免得引起國內動亂,徒增父皇母后的擔憂哀傷。對了那位迤邐煙公主,肯定在北幽國待不下去了,應該跟著婆提他們回東越國了……
他想到此,站起身看看周圍的環境,烏黑的山崖直逼眼前,峭壁直立無邊無涯地插入雲端。一隻崖獸攀著巖峰,瞪著機靈的眼睛看著他。衝他招招手,然後向上竄去。空惹痕跟在他後面,騰挪閃躍,如履平地,半日工夫終於逃出深淵來到外面的世界。
空惹痕運氣還不算壞,他墜崖的地方遠離北幽國都城,加上北幽國內亂,大肆屠戮,這荒郊野外人煙稀少,倒有幾隻跑獸在附近晃悠,空惹痕騎著跑獸,順利回到東越國。
正如空惹痕預料的那樣:東越國上空陰雲壓頂,皇宮裡瀰漫著悲痛欲絕的哀傷氣氛。這是第幾次了?空惹痕搖搖頭,怎能如此不孝,讓父皇母后擔心?
天巫師跳出來設壇驅邪,降妖除魔,似乎絲毫沒有改變東越國國運不昌,厄運連連的命數。
“太子殿下在北幽國墜落山崖!”
莓牆皇后蒼老了許多,因為國家內亂,因為女兒的痴痴傻傻,更擔憂兒子的病魔會隨時爆發。但萬萬沒想到等來了兒子墜崖身亡的噩耗。
“你們還有臉回來,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為何不給太子殉葬?啊?”她歇斯底里的嘶吼道。
“天哪,眾生娘娘是要亡我東越國嗎?”驪川皇帝無力的癱坐在寶座上。
迤邐煙一身素衣,上前兩步,跪下,悲悲切切的說:“父皇母后,請您們節哀。”
莓牆皇后一下子把怒火轉到她身上,像暴怒的母獸般咆哮:“你不要喊我母后,沒有痕兒哪來的太子妃?你這個不祥的女人,痕兒要不跟你去北幽國,也不會葬身異國。這厄運都是你帶來的,你滾出東越國!”
迤邐煙哭得越發可憐,邊哭邊哀嘆自己的命運,隨著她的絮絮叨叨,一個炸雷般的訊息驚呆了眾人。
“迤邐煙哪還有家?我生是東越國的人,死是東越國的鬼。太子去世,撇下煙兒孤苦伶仃,迤邐煙真想隨太子殿下去了。可母后不可憐煙兒也要可憐煙兒腹中的孩兒,他可是太子殿下的親生骨肉啊……”
此話一出令所有的人都震驚無比,目瞪口呆。一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都射向迤邐煙的肚子。
“你懷了太子的骨肉?”莓牆皇后懷疑的顫聲問道。彷彿無邊的黑暗中有一星火光驟然出現。令皇后娘娘瞬間不再萬念俱灰,終於恢復了少許理智。
迤邐煙把手放在肚子上,委屈巴巴地說:“母后如果不相信的話,煙撞死在這柱子上算了。”
莓牆皇后不知是喜還是悲,兒子的死讓她痛不欲生,但是突然知道後繼有人的這個訊息又點燃了她的希望。像漆黑無邊的夜空突然透出一絲亮光。她又哭又笑,像瘋傻了一般。
“來人,護送太子妃回寢宮休息,小心伺候。”
迤邐煙被丫鬟攙扶著無比嬌貴的樣子像舉國功臣,重回自己以前的住處——迎淑苑。
急匆匆地掩上房門,丫鬟烏雲兒又驚又怕地問道:“公主,您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你懷孕了?這事怎能撒謊?幾個月後你到哪兒弄個娃娃來?”
迤邐煙翻了個白眼,不在乎的回答:“不這樣說,他們能收留我們?怎麼說我也是公主,難道讓我們四處流浪,要飯去不成?”
“可是,這事也太容易穿幫了?萬一他們派御醫來給您檢查可怎麼辦呢?可嚇死奴婢了……”烏雲兒緊張地搓著手,提心吊膽,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