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把莓牆皇后前額的碎髮從帽簷下捲了出來,在她疲倦的臉上飛舞。她的眼角竟然爬上了幾道不易察覺的皺紋。這些年她的心真的很累,很累……
她衝金潤母姆點點頭。
暗夜之中氣氛詭異。冷風嗖嗖地襲來,寒冷的氣息讓每個人都有些戰慄。
“來人,把她們丟進化骨池。”金潤母姆如同地獄鬼魅的嗓音劃破了夜的寂靜。
化骨池的水泛著銀光,上面氤氳著一層死亡白霧。
金潤母姆的話音未落,化骨池的對岸,突然亮起了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映照得景物若隱若現,光怪陸離。
一個身穿輕紗,頭戴金冠的女子,衣袂飄飄的騎坐在一頭金鱗獸上,周圍祥雲烘襯,她面容高貴,不染纖塵。身旁仙女侍從環繞。
女子手中拿著一柄金杖,一指對岸,輕啟貝齒怒道:“莓牆凡後,你可知罪嗎?還記得你和驪川凡帝兩個月前發的誓願嗎?你們許下了一年不殺生的諾言,如今這是在做什麼?頭上是仙界諸神,人在做,神靈再看,難道你想違背誓言,受到本神的懲戒嗎?”
莓牆皇后嚇得魂飛魄散,‘撲通’跪地,聲音發顫大聲告罪:“眾生娘娘,凡婦知錯,凡婦一時糊塗,請眾生娘娘原諒凡婦一次!凡婦這就放了她們……”
“好吧,本仙看你能知錯就改,原諒你這一次。如敢再犯,絕不輕饒。”眾生娘娘說完這話,瞬間隱身。奪目的光芒也隨之消散。
莓牆皇后癱在地上,被貼身宮女使勁架起。她精疲力竭的一指那幾名女孩子,有氣無力的說:“放了她們吧。傳本後旨意,把她們全都打回洗水坊,永遠不許接近九華殿。”
夜彷彿如此的漫長,終於,婆提再次出現在九華殿。
空惹痕看著夜空,神情焦灼,婆提進來,他趕緊問道:“怎麼樣?”
“依照殿下的計策而行,皇后娘娘果真放過了那幾名姑娘。不過把她們重新發配回了洗水間,包括百里蘭舟。”婆提回答。
空惹痕一愣,然後釋然的說:“目前保住性命就好,這已經是母后最大的仁慈了。”
幾個女孩子又一次回到了曾經最厭棄的地方,每天洗洗涮涮做粗使丫頭,天冷水寒,手腫的像胡蘿蔔,不過好在保住了性命,幾人也不敢再抱怨什麼。只不過心裡的希望被撲滅,終日懨懨的,打不起精神頭。
百里蘭舟心下明白,什麼眾生娘娘顯靈,不過是空惹痕暗中幫了她們。這樣離開太子的寢殿也好,雖然苦點累點,總比呆在那多事之地,被人整日算計好。
另外在這偏僻,無人願意踏足的洗水坊,她們也好從長計議,萬一空惹痕兌現不了幫她們離開的諾言,她們也好自己策劃逃走。
哪知她想安靜,有人偏偏不讓她安靜。
空惹痕要外出執行公務一段時間,臨走之前專門來看了百里蘭舟。百里蘭舟在搓衣板上‘哐哧哐哧’地洗著衣服,對他冷冷淡淡。
空惹痕本想對她說些什麼,可看她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終歸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幾個女孩子埋頭在洗水間勞作。甄晦氣無意間往遠處瞟了一眼,氣哼哼地說:“那個愛找我們茬的公主又來了,她真是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啊。不知這次又要整出什麼么蛾子。”
小山答道:“這個女人壞得明晃晃的,一點公主的高貴樣子沒有。”
說話之間,討人嫌的公主帶著眾丫鬟僕婦盛氣凌人的出現在她們面前,獸谷一腳踢翻了一大盆剛洗乾淨的衣服,罵道:“賤奴,見了溪公主為何不拜?”
幾人面無表情地跪在溼漉漉的地面上。獸谷又說:“你們幾個賤奴趕緊收拾東西滾出太子府,能滾多遠滾多遠。”
阮紅妹幾個聽了又驚又喜,這是要放了她們嗎?幾人不由得都看向百里蘭舟。
百里蘭舟心想:桃溪心胸狹窄,怎會輕易放她們離開?這大概又是她一個計策吧,如果真遵照她的旨意,出了太子府,桃溪就會按逃奴罪抓捕她們,然後格殺勿論。光明正大的處決了她們,空惹痕回來了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想到這兒,百里蘭舟不卑不亢回答:“我們是太子府的人,我們只有見了太子的諭旨才離開。”
“好你個賤奴,竟然不把本公主的話放在眼裡。”桃溪氣得暴跳如雷,邊罵邊抬腿向百里蘭舟踢過來,百里蘭舟一躲,桃溪收不住勢,‘噗嗤’一聲撲倒在地。
這下炸了鍋。丫鬟僕婦驚呼一片,趕緊手忙腳亂地架起桃溪,百般撫慰。
桃溪跌了面子,越發像瘋狗一樣,叫囂道:“把她們關牢裡,不許給這幾個賤奴飯吃,餓死她們。”
誰都知道桃溪公主是皇后娘娘面前的大紅人,還有可能是將來的太子妃,奴才們都是伶俐蟲勢利眼,哪個不是見風使舵的主?
反正太子殿下也沒在家,餓死這幾個女人,將來也是桃溪公主頂著,關他們奴才什麼事。
執行公主命令就行了。所以一連三天,幾個女孩子被囚禁在牢獄裡,粒米未進。
傍晚時分,桃溪帶著人趾高氣揚走了進來,看到幾人虛弱的樣子,心滿意足,得意一笑。開始使用離間計:“你們幾個誰願意宣誓效忠本公主,和那個賤奴決裂,本公主就放了誰,保證跟了本公主後,讓你們吃香喝辣,穿錦羅綢緞的衣服。”
沒人吭聲,桃溪很失望,鼻子裡不屑的輕哼一聲:想不到這些賤奴骨頭還很硬。
正當她以為這招不好使的時候,一個磕磕巴巴的聲音響起:“奴婢願意效忠公主,從此不再和百里蘭舟有任何瓜葛。”這話竟然是從甄晦氣口中發出的。
怡人大叫道:“甄晦氣,你也太沒骨氣了!出賣朋友的事你也幹得出來。”
幾人怒視著甄晦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甄晦氣滿臉愧色,說:“百里蘭舟,對不起了。我從出生就沒過過好日子,實在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以後大家分道揚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