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和占卜天師府一夜之間,滿門盡遭屠戮。血流成河,兩府上下加起來有幾千口人,全部喪命在黑衣蒙面人手中。連懷抱的黃口小兒也沒能倖免於難。
阿託那國師身首異處,他的家眷無一逃脫,兩府的屍體堆積如山,死狀極其慘烈。
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浸透,空氣中氤氳著腥穢的死亡氣息。整個京師上空彷彿都是亡靈飛舞,天色陰沉晦暗,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昔日繁花似錦,人煙鼎盛的國師府和占卜天師府成了人間煉獄。陰氣森森。行人從兩府前經過,無不掩鼻側目,心驚膽寒。不懂事的孩童偷看兩眼,夜裡必從惡夢中哭醒。
安昌殿裡攝政王——紹德邁疆,終於從滿臉硬如鋼刺的絡腮鬍須中,露出舒心的,陰惻惻的一笑。這一笑驅散了他多年來心頭的陰雲。
識時務者為俊傑。國師,怪只能怪你做人太愚蠢,太愚忠,你把那個丫頭迎來,把本王置於何地?這下好了,為你的愚忠付出代價了吧?
還有占卜天師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你不陪著阿託那走,本王還是不能高枕無憂啊。你們兩個老東西,不知道本王平日裡就忌憚你們嗎?這下你們結伴去追隨你們的女王陛下吧。
以後應該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即使朝中還有幾個老傢伙揣著明白但也要裝糊塗,否則國師府與占卜天師府就是他們的下場。
以後看看還有誰膽敢再提起此事?尋找女王的後人?哈哈,到此為止吧。退一萬步說,即使將來那個丫頭找來,應該……也沒有人能證明她的身份了。
紹德邁疆手指輕彈著碧玉桌面,閉目哼起了小曲兒。忽又猛然睜開眼睛,狸黃的眼珠射出一道陰鷙的寒光。
“宣秦桑將軍和新任命的國師卓克狸前來覲見!”他低聲吩咐道。
秦桑是古鳳國最年輕的將軍。雖然年紀輕,但一向以膽大心細,英勇善戰,足智多謀著稱。在戰場上他總能令對手聞風喪膽。
秦桑從安昌殿裡領命出來,心中疑惑不解,怎麼攝政王讓他挑選一支精銳殺手去刺殺一名籍籍無名的女子呢?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這名叫百里蘭舟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真是他接到的最奇怪的刺殺任務了。
……
雪無聲無息的飄落,這千年雪域的雪什麼時候停止過呢?
一群士兵從洞內湧出,舉著灼目的利刃向百里蘭舟殺來。
她一回頭,長髮被烈烈的風吹起。眼神鋒利的像一把剛出鞘的利劍,比這天,這雪,這風還要冷。進攻計程車兵竟膽寒到一時之間望之卻步,龜縮不前。
埋伏在雪下面計程車兵先射出紛亂的冷箭。
百里蘭舟不躲不藏一劍在手,上下飛舞,雖然箭支如蝗,奈何絲毫近不得她身。周圍落了厚厚的一層翎羽箭,比雪花還要密集。
膽怯不前計程車兵終於衝了上來。面對這個女人,不是她死,就是他們亡。二者擇其一,當然是他們的性命更重要。
“用‘女魔頭’的血祭奠雪山爺爺,保佑我們服役期滿,安全回家!”一位面相粗糙的黑臉將軍把佩劍舉向空中,喊出這樣作戰前的動員口號。
霎時間,鵝毛大雪之中一位身披深紅色貂皮大氅的女子,與上下翩飛的雪花化為一體,橫掃千軍如卷席。片刻之後,所有進攻她的的守軍都被她打入雪淵之中。剩下不多的偷襲者看到這情景後,抱頭鼠竄。
她轉身走進洞內,這真是個礦山。開採出的晶礦石堆放在寬敞的外洞。順著漆黑潮悶的臺階一路向下,大約走了幾百米,終於看到微微火光。
昏暗的燈光下,一群衣著襤褸的男人帶著腳鐐手鐐呯呯哐啷的開採礦石。他們面黃肌瘦,一臉病容。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百里蘭舟辨別許久,才認出燕天北,他的鬍子頭髮都披散下來,像個野人。
“天北哥哥!”眼淚奪眶而出。
“小舟,你怎麼來了?”燕天北眼裡露出驚喜之光,卻有些不敢相信,愣怔的發呆。
“我來救你們出去。你們都受苦了。”空山的離去讓她痛到麻木,這會兒眼淚才像決堤的洪水氾濫成災。
所有的人都驚叫著圍了過來,聽到這個訊息欣喜若狂。因為這些人大多是空惹痕的衛林郎,見識過百里蘭舟的身手,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百里蘭舟用魚龍劍砍斷所有人的手鐐腳鐐,帶著他們來到洞外。凜冽的風吹著漫天飛舞的雪,白茫茫的大地織出了一幅夢幻畫卷。
將士們興高采烈,酣暢淋漓的呼吸外面的空氣,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
只有婆提小心翼翼的問百里蘭舟:“蘭舟姑娘,空山大人很久以前被送回鬼域古堡,不知姑娘有沒有見過他?”
百里蘭舟呆望著雪域,面容像被冰雪凍住,喑啞回答:“你不問,我也正想告知你們。”
聽了此話,眾人都默不作聲,屏氣凝神聽她下文。
“空山為了救我,葬身此處雪淵了。”百里蘭舟指著前面的茫茫雪野沉聲說道。悲涼痛苦如雪塞滿胸膛。
“啊?怎麼可能?……”沉重難以相信的反問,崖上的積雪都被震落。
當確認這不是開玩笑,這不是做夢的時候,剛剛還被這些衛林郎視為英雄,視為救命恩人的百里蘭舟,此時被眾人噴火的眼睛怒視著,拳頭攥得喀啪作響,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你怎麼可以讓他替你去死,你應該拼死保護他。你這個不吉利的女人……”婆提眼圈一紅,指著百里蘭舟的鼻子怒喝道。
“是啊,殺死她,為空山將軍報仇!……”衛林郎們揮舞兵器吶喊。憤怒痛苦讓他們的失去了辨別能力。
燕天北聽不下去了,一把把百里蘭舟護在身後,義憤填膺反駁他們:“你讓她一個女孩子去保護一個男人,這就是你們瀚星人的混蛋邏輯嗎?她想讓空山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