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如仙臨凡

翌日清晨，吞天鯨早早在岸邊等候，沈塵三人收拾齊當便躍到小黑背上。靈音拍了拍小黑的背，柔聲道：“小黑，我們出發吧。”小黑高興的叫了一聲，尾巴用力一拍，便向著大海深處游去。

海鯊島上今日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青蛟賢侄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做客？”玄鮫老人面帶微笑道，“你二位師父可好。”

“多謝前輩掛念，二位師父身體健壯。”青蛟面帶微笑回答道。

對於青蛟的突然來訪，玄鮫老人心中毫無頭緒，只得先說幾句客套話，隨即空氣便陷入了安靜之中。

青蛟率先打破沉默，對玄鮫老人道：“聽聞昨日，海鯊宮被人打上門來？”青蛟的訊息十分靈通，原本玄鮫老人已經下令不可將此事外傳，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誰知道還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難道你是來取笑我的？”玄鮫老人面色不悅，冷哼一聲。

“不敢不敢。”青蛟連忙起身向玄鮫老人賠禮道：“只是那女子與我也有些怨隙，四處尋她不得，如今現身，便前來打聽一下，看看是否是我要尋的仇人。”

青蛟回到冰雷島，向二位師父詢問過靈劍青索是何人所有，二位師父卻都不知道。後來青蛟聽說海鯊宮發生的事，心思活躍，想要順藤摸瓜，透過蘇素來找到東方白的下落。想他青蛟縱橫西海數百年，幾時吃過如此大的虧，還差點丟了性命，這個仇他一定要報。想到此處，青蛟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玄鮫老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那女子的下落，我也不知，實在幫不上什麼忙。”青蛟也不以為意，只是淡然一笑，口中說道：“無妨。”隨即便告辭道：“方才想起師父交代的事還未辦妥，不便久留，這就告辭。前輩請留步。”青蛟說完便轉身離開。

“賢侄慢走。”玄鮫老人見青蛟已走遠，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心中思緒萬千，嘆了口氣道：“冰雷島不好惹，可這靈泉島也不是善茬啊，我真是太難了。”

玄鮫老人原本也心有不甘，後來東方白來到海鯊宮通知玄鮫老人已經找到靈音，不必勞煩海鯊宮，玄鮫老人這才知道蘇素的靠山便是靈泉島。隨即玄鮫老人滿臉賠笑，表示絕對不會事後報復。得到玄鮫老人的再三保證，東方白才離開海鯊島。玄鮫老人在東方白走後舒了一口氣，將額頭上的冷汗擦乾，隨即吩咐下去，絕對不可以向外界透露出這件事來。

玄鮫老人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隨即拿出一枚傳訊玉符，朝著玉符說道：“我有要事相告。”

三人在吞天鯨的背上或坐或臥，吹著海風，好不自在。

“這大海上的風吹的好舒服啊。”靈音感受著海風的鹹溼氣息，十分享受。

“若是遇到了混亂氣流，你就不會這麼說了。”蘇素略煞風景的話語傳來。

“那也不怕，我們到時候就到小黑的肚子裡躲避風浪。”靈音拍拍吞天鯨的後背說道，“是不是啊，小黑。”

“嗚——”小黑歡快的叫了一聲，聲音十分悠長。

海面上風平浪靜，蘇素卻感覺到十分詭異。

“身處大海深處，按理來說，無風也起三尺浪，這未免也太平靜了。”蘇素面露凝色道。

“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沈塵坐起身來問道。

“但願是吧。”蘇素也覺得自已太敏感了，畢竟最近發生的事太多，無一不驚險萬分。

“嗚——”小黑再度叫了一聲，靈音聽到後大驚失色道：“小黑說我們進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怎麼遊也遊不出去。”

蘇素和沈塵聞言大驚，望向四周，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難道是進入了陣法當中？”蘇素自言自語道。

“小姑娘，有些見識。”一道聲音傳來，如同天音一般，迴盪在這片天地之間。這道聲音彷彿來自九天之外，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威嚴和神秘。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心頭一震，目光紛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然而，就在這時，四周的景色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晴空萬里、碧波盪漾的海面，此刻卻變得陰沉無比，烏雲密佈，電閃雷鳴。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狂風呼嘯著席捲而來，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而最令人震驚的是，四周竟然出現了高達上百丈的巨大牆壁，這些牆壁高聳入雲，宛如天塹一般將眾人困在了其中。

面對如此詭異的景象，眾人心中都湧起了一陣恐懼。究竟是何等修為，能讓他們陷入如此龐大的大陣之中。

“我們，這是在別人的手中。”蘇素環顧四周，用無比震驚的語氣說道。

隨著視角不斷升高，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只見那吞天鯨正背駝著三個人，在一個直徑數百丈的缽盂中轉圈遊蕩。這缽盂之中彷彿自成一片天地，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個缽盂竟然握在一個身高近萬丈的巨人手中！只見巨人頂天立地，氣勢磅礴。他的身影籠罩著整個空間，讓人感受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他的周圍空間被巨大的靈力扭曲，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面容。此刻，他正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下方的三人，眼中透露出冷漠與憐憫，彷彿看著螻蟻一般。他的聲音如同滾滾雷霆，震耳欲聾，帶著無窮無盡的威壓。

“這是，什麼境界？”沈塵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身體僵硬得動彈不得，感覺在這巨人面前，自已連螻蟻都不如，靈音比沈塵還要不如，早已癱倒在吞天鯨的背上。

“這是，超脫境的大修士，世間的頂級強者。”蘇素面如死灰，有氣無力的說道。

沈塵已經見過了寂滅境的東方白，他給沈塵的感覺也僅比乾元境的蘇素強上數倍而已，然而超脫境的修士給人的壓迫感竟如天地之威一般，令人臣服，絲毫生不起反抗之心。

只見一條青色的蛟龍飛在空中，正是青蛟。

“師父，當日所見正是此人。抓住了他們，就能找到殺我的人。”青蛟口吐人言。

“乖徒兒，為師今日就幫你報仇。”只見缽盂漸漸變紅，缽盂中的海水漸漸沸騰，吞天鯨陣陣哀鳴，那人打算將三人和吞天鯨煮熟。在巨人如此威壓之下，三人根本無法御空飛行，更遑論逃離此地，只能坐以待斃。

沈塵早已放棄了抵抗，做好了等死的準備。蘇素原本打算拼死一搏，可以她的實力，即便寂滅境修士都無法戰勝，更何況是超脫境的超級強者，於是也放棄了掙扎。三人已經閉上了雙眼，靜靜的等待死亡，只是可憐吞天鯨，身在滾燙的海里，最痛苦的就是它。靈音趴在吞天鯨的背上，玉手輕輕撫摸著吞天鯨的後背，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落在吞天鯨的背上，“小黑，對不起，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雷鴞，以大欺小，傳出去不怕被人恥笑麼？”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隨即一個人影出現在上空，正是東方白。

“憑你區區一個寂滅境的修士，也敢來管閒事？”雷鴞語音洪亮、略帶譏笑問道，似乎是在嘲笑東方白的不自量力。

“當日之事，是我所為，與他人無關。今日我來請罪，放了他們。”東方白麵對超脫大能，面不改色。

“難得，難得。”雷鴞收回了缽盂，將三人一鯨放回海里，朝著東方白說道：“你竟然有膽量獨自前來？你師父呢？”

“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與任何人無關。”東方白再次強調。

“好吧，那便用你的命，來結束這一切吧。”雷鴞說完，一道雷霆朝著東方白劈來。東方白不躲不閃，閉著雙眼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東方前輩！”沈塵大聲喊道，東方白回頭給了沈塵一個微笑。

沈塵用力握緊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流出鮮血。原本東方白也是認出來蘇素靈狐的身份才出手搭救，而如今東方白卻因為救他和蘇素再次仗義出手，坦然赴死，或許是東方白為了償還靈狐一族的恩情，了結這段因果，但無論如何，東方白都是因他而死。沈塵心中無比的難過，想要喊什麼，難以開口，只能無比憎恨自已的弱小。

一道靈力跨過空間將這道雷霆擋住，隨即“轟隆”一聲，遠處傳來巨響，似乎是發生了大戰。

“師父，一切都是徒兒的錯，請您回去吧。”東方白睜開雙眼，大聲喊道。

“靈泉，你不該來。”又一超脫大能出現，是青蛟的另一位師父冰蟬。當日就是她的奇妙功法救了青蛟一命。

“你若再不離開，今日合我二人之力便將你誅殺在此。”雷鴞也開口說道。

“那便來吧。”靈泉的聲音更加震怒，打鬥的聲音更加激烈。

沈塵望著這一切，心中無比的憤怒，難過，自責，他的眼睛漸漸變紅，身上也散發著淡淡的紅光。蘇素見他此番模樣，以為他遭遇此劫心神不穩，走火入魔，不由心中焦急，想要將他的靈力安撫。誰知手剛觸碰到沈塵的身體，便被彈開，口吐鮮血，摔倒在了遠處。

沈塵毫不知情一般，仰面朝天，望著這身高萬丈的超脫大能。雷鴞被沈塵如此望著，心中不以為然，倒是覺得可笑，便道：“小鬼，你要為他求情麼？我已放過了你，你莫要不知好歹。”

沈塵卻是嘴角上揚，微微一笑，道：“我並非要為他求情，我只是在可憐你。”

“可憐我？該可憐的是你們自已吧。”雷鴞模糊的面龐似乎是在嘲笑道。

“看來，修行數萬年，讓你們完全沒有了對天地的敬畏。你說是吧。”沈塵眼睛望向自已的身旁，好像是在同誰說話一般，如此詭異的情景，令人毛骨悚然，還以為沈塵走火入魔，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