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騰蛇乘霧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了靈音蒼白的臉上。她悠悠地睜開眼睛，看到沈塵正靜靜地坐在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沉思。靈音試圖掙扎著坐起來，但身體的疼痛讓她不禁皺起眉頭，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

“別動，你的傷勢還沒有痊癒。”沈塵察覺到靈音的動作，輕聲說道，並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繼續躺下休息。他的目光充滿關切和溫柔。

“師父……”靈音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彷彿每說一個字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對沈塵的依賴和感激之情。

沈塵微微點頭，安慰道：“好好休息，等你恢復了再起來也不遲。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

靈音聽話地躺下，閉上眼睛，感受著沈塵的關懷，語氣略顯虛弱問道：“師父，你沒事吧，我看你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沈塵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已在靈音昏過去後也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便是身在城外，身邊還有這柄劍。

“或許是哪位前輩救了我們，又不圖回報，在我們醒來之前便離開了。”沈塵取出一顆李子，正是白雲山上李樹所結，對靈音道：“這果子有極好的療傷效果，你吃了吧，能好得快些。”

“師父，還是你吃吧。”靈音推辭道。

“我已經吃過了，不然也不會好的這麼快。”沈塵只能將傷好之事歸功於李子。

“好吧。”靈音吃力的伸出手來接過李子慢慢放入口中，將果肉嚼碎後嚥下。剛一入腹，便覺得一股溫暖的靈力滋潤著全身，讓靈音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靈音。經過這兩次劫難，我覺得我錯了。”沈塵忽然道。

“怎麼了師父？”靈音感覺到沈塵心情有些低落，關心的問道。

“我當初收下你，是看中了你的體質，認為你會有極大的成就，與你有個善緣也是為我自已未來著想。修行一路艱難坎坷，靠自已能證得大道之人寥寥無幾。我想透過與你結伴而行加深我們的羈絆，可是卻總讓你因此陷入困境，有生命危險。我曾言雖渴望強大，卻不是以犧牲他人為代價。我不想你再因我而遇險，所以。。”

“所以師父是不想要靈音了麼？”還未等沈塵說完，靈音已泣不成聲。“我知道自已修為低微，總是給師父拖後腿，可我有在努力修煉，求師父不要趕我走。”靈音不顧身上疼痛，強行跪倒在地上求道。

“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弟子，我在世上也沒有什麼親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你再有生命危險。”沈塵硬著心腸道。

“師父，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定要姐姐活過來麼？”靈音說道：“我其實是撿來的孩子。我的父母是誰我不知道，養父母對我也很好，但是卻沒有讓我感受到愛。是姐姐從小呵護我，我可以沒有父母，但是我不能沒有姐姐。姐姐是我最親的人，可是現在姐姐也因為救我而死，我也就只剩下師父你一個親人了。求師父不要趕我走。”靈音痛哭流涕道，本就虛弱的身子更加搖搖欲墜。

沈塵實在不忍，嘆了口氣道：“再與我同行，還會遇到更多險境，你也清楚，修行之人，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說不準哪天便會身死道消。或許我就不該執著於道宗這虛無縹緲的目標，我們還是回中州拜入鴻蒙山吧。”

“師父，你教導我修行不能朝三暮四，認準了目標便要矢志不渝，一定要實現。我不怕旅途艱苦，也不怕遇到危險，只要師父在沈塵，我什麼都不怕。”靈音神色堅定望著沈塵道。

“好吧，被你說服了。”沈塵笑道，“以後我們兩個可真的要相依為命了。”沈塵摸了摸靈音的小腦袋瓜柔聲道。

“嗯。”靈音輕輕回應，害羞的低下了頭。

“我已經有件法器了，這柄劍便送給你吧。”沈塵將白玉劍遞給了靈音，“這柄劍所含的怨氣已經被消除的一乾二淨，很適合你。”

“謝謝師父。”靈音接過白玉劍，欣喜的把玩起來。

“只可惜我修為尚淺，具有芥子空間的儲物袋只有這一個。等我突破騰雲境，便可以開啟儲物戒，到時候我這儲物袋便給你用。”

“沒關係師父，我的東西就是你的，先放在你那裡。”

沈塵和靈音在原地調息，身上傷勢痊癒後，再次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經歷過生死危機，再次踏上征途，二人的心情變得明顯不同。二人御空飛行，雖然速度奇快，但也不影響靈音欣賞下方的風景，並不時將發現的美景分享給身邊。遇到確實難得一見的美景，二人便會暫停趕路，前去遊覽一番，整個旅途充滿了歡聲笑語。

“轟隆隆。”只見遠處天上烏雲密佈，陰影籠罩了方圓百里的地方，烏雲下方是一片深山老林。

“師父，打雷了，要下雨了，我們找個地方避雨吧。”靈音對沈塵說道。

沈塵面色凝重道：“這不是要下雨，是有人要渡雷劫。”上次沈塵為了撿一個渡劫失敗的修士的遺物差點交代在那裡，這次遇到了有人渡劫，沈塵再次感覺到了危機。

“要不我們偷偷去看看吧。”靈音從未見過渡雷劫是什麼樣子，十分好奇。

“我也沒有見過渡雷劫的場景。需要渡雷劫的修士無一不是騰雲境以上的存在，可即便是他們，面對雷劫也是九死一生。所以渡雷劫的時候，為了防止被打擾導致渡劫失敗，周圍方圓百里內必定佈下重重陣法。而且雷劫是根據劫雲下方人數多少降下相應威力的天雷。在場人數越多，天雷威力越大。我們若前去觀望，打擾到前輩渡劫不說，自已也有可能成為劫雷的目標。以我們現在的修為，一道劫雷擊中，必死無疑。”

“這麼危險啊，那還是不要去看了，我們繞道走吧。”靈音一陣後怕，連忙拉著沈塵往其他方向飛去。

“現在恐怕來不及了。”沈塵面色凝重，“此人修為高深，劫雲覆蓋的範圍極廣，我們也在這劫雲之下。”

“怎麼會這樣。”靈音聲音顫抖道，抬頭望向天空，只見烏雲不知何時已經擴散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上空。

“現在倒也無事。只要我們不是幫助渡劫之人抵擋天雷，劫雷便不會將我們當做目標。我們暫且在此處隱蔽，隱藏氣息，待劫雲散去再繼續趕路，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嗯嗯。”靈音的小腦袋瓜快速點了幾下，表示贊同。

天地間越來越暗，劫雲攜帶的天威也越來越大。沈塵只感覺自已如同雨中浮萍一般，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

只聽咔嚓一聲，連續三道粗壯的蒼白雷霆貫穿天地，原本陰暗的天空在這一瞬間變得明亮無比。

“嘶——”一陣嘶吼聲傳來，比這雷鳴也不遑多讓。

“渡劫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妖獸。”沈塵低聲道，內心震動無比。

“妖獸也要渡劫麼？”靈音懵懂的問道。

“萬物有靈，飛禽走獸花草樹木皆有靈，有靈便可修行。只是動物若要開啟靈智修行無比艱難，通常在暉陽境後才能化形成人，而植物更是難上無數倍。通常來說，人們習慣將修行的動物稱之為妖，將修行的植物稱之為怪，妖怪便是這些屬於人類的生靈脩行的統稱。越是強大的妖怪，修行越是艱難，這也是大多妖怪都兇殘嗜殺走上邪路的原因。”沈塵為靈音講解道。“這妖獸尚未化形，此次渡劫成功應該便是能夠化形了。”

天上的劫雲還未消散，說明雷劫還未結束。暉陽雷劫又被稱為三九雷劫，每次三道如此反覆，渡劫者總共要經過二十七道雷劫的洗禮才能夠成就暉陽之境。

消停片刻，又是三道粗壯的蒼白雷電落下，天空再一次被照亮。再捱過三次天雷，那妖獸的聲勢明顯減弱，嘶吼聲都變弱了。

“這妖獸渡雷劫兇險萬分，若是撐不過，便會化為齏粉。若是僥倖撐過，也虛弱無比，此刻我再前去趁機收服，雖說我與它差了兩個大境界，但是也未必毫無勝算啊。”沈塵心思開始活絡了起來。

沈塵耐心等待，如今已經過了八波三道劫雷，還差最後一波，妖獸便渡劫成功了。

“不知這妖獸能否撐過最後這三道雷劫。”沈塵居然開始擔心起來了，雖然他尚未收服此妖獸，但也將其視為了囊中之物。

最後三道劫雷聲勢浩大，醞釀了許久還未落下，無形之中增添了許多壓力。好在這股壓力持續沒有多久，劫雷再次貫穿天地，照亮世界。

“那妖獸不會被劈死了吧。”見妖獸許久沒有動靜，靈音小聲問道。

“應該不會，妖獸的生命力都很頑強。我們小心過去看看。”沈塵說完便要動身過去，而此時一聲嘹亮的龍吟聲響徹天際，劫雲也被這一聲龍吟衝散，消失不見，天地重現光明。

“是龍。”靈音指著遠處在半空中盤旋的如蛇一般的動物驚訝道。

沈塵順著靈音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隻龍在空中盤旋。只不過這龍雖腹下有四足，卻頭上無角，算不上真正的龍。

“原來剛剛是一條蛇妖在渡劫。”沈塵放棄了收服這妖獸的想法，“古語有云，蛇五百年成蟒，蟒五百年成蚺，蚺五百年成蛟龍，而這蛟龍便是無角之龍。等它再修煉千年，便會真正進化為真龍。雖然是剛渡過雷劫的蛟龍，虛弱無比，但也不是我如今能收服的，連一絲希望都沒有。”若沈塵修為再高一個境界，或許還有機會一試，如今雖然惋惜，卻也只能徒嘆奈何。

見那蛟龍已經乘雲而去，沈塵便和靈音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