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已知千年史,新事卻總顯舊疾。
蒼生淚花覆舟水,真到滔天君始知。
重馭世之術,輕經世之道,久則亡矣,此乃天意,怎可怨我?”
那大雪飛揚的火光中,那小小的身軀,就踩著萬萬人的屍體,走在那血肉泥濘不堪的道路上,不由發出感嘆:
“折戟沉沙,為誰仇?知否,知否?應是,少年青澀,醉花羞,卻道,友盡親喪,泥削骨。可嘆,秋風誤,燃芳樹,許是人間留不住。”
那小小的身軀,踩著那泥濘的屍路,說到此處,忍不住一聲輕笑:
“哈~,可惜啊,這火可燒得盡繁華京都,卻滅不得人性的反覆。華夏,積弊已久,非一劑猛藥可以痊癒。或許,從一開始玄花君,便就是對的。
可,那又能如何呢?戰爭分得從不是對錯,而是利益得趨合。
玄花君,你便是在牛虻山贏了我,你算計的很好,你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讓我敗得惱羞成怒,可那又能如何呢?
你便能贏我百次萬次,你便是能殺萬人,殺萬萬人,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得民心者無用,使民利者無窮。虛假的東西,即使可以暫時地控制人民的思想,可現實就擺在哪裡,真不真,他們會不知嗎?”
殺人誅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相似的一幕就發生在牛虻山,不過是換了地點,攻守易防。
那小小的身軀,在火光沖天的大雪中,在泥濘血肉的道路中,駐定了腳步,她的目光深邃且幽藍,如一片平靜的海倒映著星空的波瀾。
除了那一對藍色的眼,她的面容也彷彿突然變得普通了起來,就如一個溫柔安靜,不虛榮,不花裡胡哨,單純有靈氣的姑娘。
可,偏就是這樣的,一位看似很普通的姑娘,便已經讓大多數的平凡人,只能去瞻仰。
溫柔安靜,大機率要母親沒有吃過太多苦,不嘮叨,不抱怨,父母脾氣穩定。
不虛榮,需要一定的見識。不花裡胡哨,需要一定審美。
單純有靈氣,則需要從小被保護的很好,周圍人都很有自已的思想。
牛棚,社畜的圈子,那裡的土壤,長不出這樣的種子。
你以為這是很簡單的東西,事實上每一個形容詞都比漂亮,高學歷,有錢這些形容詞更稀有。
牛棚,這樣的環境,又如何能長出這樣的姑娘?牛棚,是社畜的圈子,社畜期望他們的子女,可以前進,走出那圈子。可那圈子,是一個閉環的‘死亡螺旋’。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牛棚裡,偏就走出來一個足以配得起這樣一個姑娘的少年。那少年,他死了。
那殘疾人,此刻也大笑出了聲來。他記得,當那個少年,第一次踏入太學的時候。那把應以自豪,黃金鑲玉,花裡胡哨的劍,此刻也只能顯示出他的庸俗。
呵,可他在乎嗎?他甚至把這庸俗,當成個性。即使他明知道這‘個性’,在別人的眼中,是如此的滑稽不堪。可他卻依舊選擇堅持。因為他明白。。。
當一個抑鬱症的人,突然之間,就好了,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是讓他,繼續回到了痛苦之中,可他已經懶得呼吸。。。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偏就是死了。
那殘疾人,此刻已經站起身來,那把少年的劍,那把黃金鑲玉,俗氣不堪的劍,已被他從血肉的汙穢中拾了起來。
那把劍,忽地出鞘,只一劍,就把那姑娘掃成了肉泥,濺在雪堆裡。
即便是這樣一位姑娘,也只是那位大小姐的倀鬼之一。那倀鬼似無窮無盡的海浪,拍到在黑夜裡的更深處。
可黑夜裡的那個女人,卻依舊是平靜地面對。大雪中的雷光一閃,便壓過了火焰,那火焰中的屍山之上,唯一者獨立,恍若日光,蒸騰血氣。只瞥一眼,便恍若陷入幻境。
那幻境,並無華彩驚奇,只一輪血日高抬,飛沙蕭瑟,只一人,只一槍,便彷彿就要把這,大漠紅日,落霞如血,都當作了無意義的背景。
而這裡的主角,只一人,只一槍,便要,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里飛沙,嘯風如雲,將穹蒼作烘爐,熔萬物為金紅。
可,這個人偏只是箇中郎將,可這個人卻偏是玄花中郎將。
道門十子紅塵去,深山魂歸無故人。玄花生眼泣無淚,新霜點鬢洗紅塵。一夜殺盡四萬萬,亡族滅種真豪情。
那人此刻,持槍,白髮,峨眉角上發血色,鴛鴦眼裡點兇青,紅唇未動,聲已發出:
“龍霸天,你既然想反了這天,又何必把一個孩子推在前面。你莫非認為,我真是個善人?
呵~,我只不過是,不屑與已死之靈計較。那孩子在她出生的時候,你便已經殺死了她。她不惜得罪道門,也要殺死灰羽士,就是因為她本能地畏懼真相。
可,你偏留下了那個殺手的命。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