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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至此,已成藝術

“活著就是打工咯,沒什麼辦法的。在路上,馬上到,你不要給老子哇哇叫。什麼?素質?老子的素質,就和老子的薪水一樣低。

馬神經,我日你媽媽的嗶嗶,你不要以為你是神經病,老子就不敢囊死你。日你媽的,老子要是到了,你少了老子一個子兒,老子現場就嘎了你!”

馬神經,神經病,雖不是上過太學的文明人,但好歹也是個八方遊學,海歸的俊秀才。那也是,不忘初心,回鄉創業,帶領著鄉親們發家致富的真爺們。

可,人類這種生物,大多是一種喜歡進取的生物,它們天生的便有,嚮往更美好事物的衝動。

這就導致了,大多數的人,經常會覺得一個力挽狂瀾的人做的不夠完美。但更多人沒意識到,如果沒有這個人,那局勢早已經萬劫不復。

一塌塌傳音符咒,還在祠堂的案子上,發出聒噪。

馬神經的臉色,卻平靜得異常,他知道他通知的人,都要死。那些人,也都知道,來到祠堂,就絕沒了生路的可能。可,他們還是要來,他們要把這生路,留給另一些生命。

“老子都活不起嘍,還在乎你他瑪德的是神經病。馬神經,你他媽的什麼時候又得了精神病?

什麼?真有個精神病,可那又咋了嗎?娃娃染了‘共和’病毒,就等著疫苗救命呢?可又沒得那麼多錢,老子現在都不想活了,但又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哎,你瞧哈,馬三伢子。那個牲口,眼睛閉上,是睡著了,還是歸西了。媽德沒錢,還要借錢,借錢他又還不起。媽德,他還沒給老子還錢,別雞八,先死球了,老子還得,賠口棺材。”

一塌塌傳音符咒,還在祠堂的案子上,發出聒噪。可這些聲音,都被透明的法陣所隔絕。

馬神經,他希望,有人可以藉機悄悄地表達出一絲求生的怯意。

馬神經,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祠堂的案子旁邊,他又等了三柱香的時間。

馬神經,他終於不願意等了。他開了口,把聲音傳到那結界之外,那聲音把整個祠堂周圍都覆蓋。他說:

“馬婁,字百娟,習得好一手‘天骨鶴體’‘流蘇畫藝’,冠絕南北,無人不識。然天絕地滅,荒年澇災,又逢大疫,鄉鄰百死而難救其一,自家部曲亦尤殘缺。

此,宗亡族滅之危已顯,傾巢卵覆之刻迫近,馬婁,不孝亦無能,愧對先賢祖輩,羞於十里八鄉。祀與戎泯軀,焚骨成丘壑。溢紅滿袖,塑血山河。夜不能寐,捫心叩案。亂欲生焉?生亦歲煎!

然生不棄,佑我宗族,靈石萬千雨,沐我憐生前。生前得所意,死又何懼眠。今召各位子弟,冥送鄉親父老。一命百萬石,叩請君赴死!農奴戟開鋒,但憑人自願。

君若惜命憐,此乃命所牽。宗族衍生序,此任肩上添。當取十萬石,再取十萬石。石石環所扣,宗族命相牽。若得不平事,不留復仇怨。一夫奮臂起,八方勢力全。

今日言就此,赴死請向前!

來人,起祭鼓,吹祀號,請族譜,開單頁!

馬氏族人,跪!”

所以,嗎嘍的遺憾是什麼呢?

是馬氏祠堂裡的血,是那把染了血的農奴戟。是牛家村的血,是那把染了血的錘。是劍客的血,是那把染了血的鐮刀。是道童的血,是那本染了血的《貓選》?

所以,嗎嘍的遺憾是什麼呢?

是人活有罪的狼司,死在了黎明前的黑夜。是忍辱負重的紅幽靈,至死也要站著。是紅了眼的老者,卻用死救下了不願意救的人。還是那小八嘎,至死也未能把所謂‘共產’金坷垃,埋在故鄉的櫻花樹下?

所以,嗎嘍的敵人,到底是誰呢?

今日,祠堂內外,牛馬同泣,兩個少年人,持筆在那族譜上開頁,一者寫著現死的人,一者寫著已死的名。

忽地,那持筆的書生愣住,有些人,他竟然忘記了他們的名字,只記得他們模糊的面容上,似在記憶中迴響:牛三伢子,二十八畫死,全農,易先生...

太多的人,已經走在了這條犧牲的路上,真得有,花開花落花又逢,郎情妾意報平安,的日子嗎?那條生路,真得能在修真界,走得下去嗎?

浩日驚雷起,大雨連珠落。青天白日滿地紅,那是祠堂裡的血,那血泊之中卻有屹立不倒的人,他們就這麼安靜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

死亡,此刻在信仰面前,竟,一言不語。

死亡,此刻,它竟如一位母親,欣賞著人類文明,向它獻上,又一個偉大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