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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摸魚

次日清晨,晨光初破曉,沈雲手持杜煜所賜的令牌,率領麾下精銳士卒來到了招福寺。

他此行的目的,更像一場例行公事,也沒想過真能從寺監口中問出什麼線索來。

皇城司的嚴密盤查已然在前,連那些手段高明的探子都未能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自己這邊就更別指望了。

但既然領了法令,好歹也要裝裝樣子不是。

招福寺的寺監是一名慈眉善目的中年僧人,法號圓通。

沈雲一干人來到此處時,圓通大師正於大雄寶殿內緩緩講經。

見門楣旁站著一排軍卒,圓通大師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便輕輕揮手,示意座下眾弟子合十退散。

待僧侶們離開後,大殿內僅餘沈雲一行與圓通大師。

圓通對著沈雲施了一個佛禮,道:“小郎君所來何事?”

沈雲亦是恭敬回了一禮,從懷中掏出杜煜給的令牌,解釋了一番。

圓通大師並未急於細看那令牌,,只是面露慈悲道:“小郎君若有疑惑,但說無妨,老衲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寺監如此客氣,沈雲也不想刁難他,只是隨口問了幾句,便帶著麾下計程車卒在寺內胡亂轉悠起來。

刺駕案的根結不在招福寺,問這老和尚根本就是白問。

畢竟,那唯的線索早就隨著萬佛塔的那一場大火一同煙消雲散了。

查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沈雲也有些頭疼,自己該如何對杜煜回覆呢?

“沈兄。”

就在沈雲沉思時,沈奕也帶著一隊人馬尋了過來,對著他說道:

“我問了寺內大小僧眾,都沒能得到有價值的線索,興許我們可以去廷尉府的案牘庫看看。”

這個結果和沈雲的結論差不多,在招福寺中肯定是查不出什麼所以然的。

沈雲點了點頭,說道:“我亦曾向那寺監探問,他倒是直言不諱,自謙不過一掛名寺監罷了。此招福寺,身為皇家寺廟又是雍王所建,他實際上管不了事。”

“既然如此,沈兄,咱們可要去廷尉府的案牘庫,那日的行軍調令廷尉府應該有備份。”

沈雲抬頭看了看天色,搖頭說道:“不去。”

“為什麼不去?沈兄難道不好奇嗎?”

“令尹許諾我查案之餘可去北郊習練騎射,我要去練習馬術了。”

沈奕不解的說道:“馬術什麼時候都可以練,但沈兄不覺得這個案子更有意思嗎?”

相處了這麼短的時間,沈雲就發現了這位葉邑沈氏的公子與莫侯景有個共同之處——話癆。

自案件調查開始,沈奕便如同被解鎖了話匣子的機關,言語滔滔不絕說個不停,事事都要徵詢沈雲的看法。

除此之外他還有旺盛的好奇心,凡事都要刨根問底。

從最初的“沈隊正,您對此有何高見?”到後來更為親近的“沈兄,你以為如何?”

二人的關係越來越親近,話也越來越多了。

沈雲不由的懷疑,莫非這世家子弟之中都是話癆,即使是王瑃話也挺多的。

沈雲的本意就是擾亂調查方向,讓杜煜不要把心思放在法華寺的案子上,他個人對調查案子沒太大的興趣。

於他而言能帶薪摸魚,還不耽擱自己練習騎射,實乃不可多得的愜意,所以他轉身就要離開。

見沈雲轉身要走,沈奕略一沉吟還是快步跟上來。

“從之兄,你不是要去案牘庫調查嗎?”

誰料沈奕竟晃著腦袋說道:沈兄言之有理,今日時辰已晚,貿然行動恐會打草驚蛇,明日上午再去吧。再者,我也確有許久未摸弓了,亦是手癢難耐。。”

方一出城門,就見任權兒、劉大郎以及曹家兄弟幾人等在官道旁了。

幾人見到沈雲都是面帶笑意的迎上來。

然沈雲神色卻凝重如墨,不苟言笑,身旁還有一個喋喋不休的年輕儒生。

對於眾人的熱情招呼,沈雲恍若未聞,徑自躍上黑風,鞭影一揮直向北郊絕塵而去,那年輕儒生見狀,亦是迅速反應,輕盈躍上馬背,緊隨其後。

只留下一路塵土與四人面面相覷。

“大郎,跟在雲哥兒後面的是何人?”

“我怎的知曉。”

曹豹卻神神秘秘的湊上來說道:“我私下揣測,此人或許與雲哥兒有舊債未了,不然怎會如此緊迫相隨.....”

。。。。。。

就在幾人朝著北郊而去的時候,京兆府正派府崔町的府上,一群親信聚集在崔町身邊,似乎是在商討著什麼。

崔町此人雖然出身九姓之一的博臨崔氏,但是他出身旁支,起家官是從黃門郎做起的。

所謂的黃門郎,說白了就是看守宮門的,比之金吾衛要稍微高階一點的衛兵,也是當年宣武皇帝見崔町身的相貌不凡,便提拔了他一手。

所以類似崔町這一類的恩幸官員,自然被宗室和公卿看不起,當年崔町與朝中另外一官員爭衛尉卿一職時,襄城王就在朝堂上指著他說道:“那廝乃閽者,豈能尉衛?”

閽者,意思就是守門之賤者也。

襄城王提及崔町初入黃門郎時的過往,意在貶損,但是崔町依舊面不改色。

不過這些都是崔町在罷黜之前的事情了,因為其子崔器穿甲械鬥,崔町為護子心切,失手之下,將一名校尉拷打致死。

雖得崔氏主脈鼎力相助,免去死罪,卻終究難逃官帽落地的命運,一時之間,風光不再。

自此,崔町心志未改,誓要東山再起。他四處奔走,遍訪權門,幾經波折,終是打通了關節得以復起。

及至京兆尹之位空懸,他又將近些年來搜刮的錢財盡數盡數獻於雍王,終於得到了京兆府令尹的職位。

此時此刻,雍王命他務必查清城中命案,無奈之下他才不得已召集了手下心腹,全力調查這兩起案子。

崔町深知,僅憑這區區三十多門客想要在這錯綜複雜的案情中抽絲剝繭,無異於蚍蜉撼樹。而京兆府的那些推官,指望他們,無異於緣木求魚。

因此他只好一直向雍王求助,畢竟雍王身負膘騎大將軍一職,便從禁軍中調集了一部分人手供他驅使。

崔町一面讓人查閱卷冊,最後決定從法華寺的案子開始調查。

然而,他的屬下在法華寺調查了一整天,兇手是怎樣潛入法華寺殺人,又是如何在宵禁的洛京城內著甲逃跑的,依舊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崔町聞訊,怒不可遏,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在他胸中翻騰。

將手下門客全部驅趕出去後,兒子崔器這才湊上來問道:

“阿爺,兒聞杜煜已著手調查招福寺那樁刺駕的案子了,華寺一案錯綜複雜,不如我們也去追查招福寺刺駕的案子?”

崔町凝視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他呵斥道:

“若非你屢屢闖禍,牽累家族,你阿爺還在衛尉卿的位置上!又怎麼會來查這些鳥事!”

言罷,他揚起手掌,作勢欲打。

崔器見狀,身形一閃,敏捷地避開了崔町揮舞過了的巴掌。

等到崔町氣消之後,崔器又湊上來說道:

“阿爺,您莫動怒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崔町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胸中翻湧的情緒,目光復雜地望向崔器,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不是我要查法華寺的案子,實則是雍王殿下有令不讓我碰刺駕案。”

“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