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
她喚他,海風輕輕吹,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我在。”
他應她。
“我想,”她頓了一下,不知道自已要說什麼,直截了當道:“下個月是你和顏月的訂婚宴,我想,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英國皇家美術學院是全球排名第一的美術國立學院,我去了解過,它只開設藝術專業,我相信,憑你的聰明才智,去讀個三五年回來,肯定能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藝術家。”
她看著他,與他對視,眼神好似在阻止溫言的語言:“你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藝術家,所以我希望你在權衡利弊後,堅定的選擇你的夢想,而不是感情。”
權衡利弊後,理智永遠比感性更有價值。
“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我更希望你更愛你自已,我不希望你以後會後悔。”
安陌人生第一課,愛人前先愛已,現在她要給溫言上這堂課。
夢想是人一生的起點和目標,她不希望溫言放棄自已的夢想,那就等同於放棄自已的人生。
“愛情是基於物質,是對人生理的撫慰。”
“夢想基於現實,是對人心靈的考驗。”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淡淡的,順著海風飄過溫言的耳朵,冷冷的,刺耳的。
“溫言,在愛情和夢想面前,我希望你做一個理智的人,學會愛自已,才能更好的去愛別人。”
溫言扶著她手臂的雙手重重的落下,身體因為重心不穩猛地後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安陌又道:“溫言,你該做出選擇。”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雙眼無神,心好像刺痛一般,聲音沙啞。
你要親手把我推給顏月嗎?
你不要我了嗎?
是不是因為我太髒了你才不要我了?
內心百轉千回,萬千話語到喉間刀割一般說不出口。
“我出軌了。”
像一具千斤頂,壓得溫言喘不過氣,他猛地抬頭看她。
安陌眼神沒有一絲飄忽,是堅定地,冷漠的。
溫言蹙眉,嘴巴張合著。
他的陌陌不會背叛他的,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他的陌陌也不可能背叛他。
可是,是他出軌在先,是他的錯才對。
“陌陌,上次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嗎?
他上前要去拉她的手,她冷漠地後退。
要拉她的手停在半空,溫言盯著那隻手痛苦無比。
她真的還在生氣。
“溫言!”
安陌冷聲喚他,聲音冷厲,與相處時的溫柔完全是兩個人:“我收了五百萬,讓我離開你。”
她說著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兩根手指揚起銀行卡:“你知道的,五百萬對我來說是筆鉅款,正常人誰會受得了這個誘惑。”
我又不是小說裡的傻白甜女主,覺得這是在羞辱我的人格,人格哪有錢重要。
我是正常人好吧!
安陌倒是希望多些這種人來羞辱自已。
溫言猛地抬頭,猩紅著眸子看著她兩指間的卡,目光迅速落在安陌身上。
她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方才冷淡無情的臉上嘴角帶起了一抹溫柔的笑。
她總是這樣,不管遇到什麼,嘴角那抹笑意永遠會讓人深陷其中。
可現在,溫言只看到冰冷,徹骨的冰冷。
安陌側身,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眸子深深的陷入黑夜裡。
“天黑了,該回家了。”
留下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安陌抬腳,轉身離開了沙灘,到放花束的長椅時,安陌抬手將身上溫言的衣服脫下來,放在了花束旁邊。
閉眼搖了搖頭,抬眸朝小吃街走去,朝小區走去。
挺遺憾的,最後一天了,沒能帶他吃上她最喜歡的那家火鍋。
安陌咬下最後一顆糖葫蘆,籤子在手裡無聊的打轉著。
溫言的目光落在安陌離開的那條路,默了很久,才抬腳走到長椅旁,彎腰抱起勿忘我拿起衣服順著人行道行走。
一個人。
藍色勿忘我搭配藍色滿天星,代表我們的友誼長存。
希望下次相遇,我們還是朋友,普通朋友。
蹣跚的步伐,落寞的背影成為了這條人行道一幅哀悽的畫。
小區離小吃街不遠,但安陌還是走了很久,不知走了多久,安陌終於走出了小吃街,再走一會兒,就能到小區了。
突然,腳下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安陌身體一側,倒在地上。
這條路每天早上都會有清潔打掃,安陌垂眸才發現腳下一塊板磚裡面已經空缺了一大塊,輕輕踩上去不注意就會倒下去。
安陌輕揉著已經發紅髮腫的腳,強撐著身體站起來,看了一下四周,只有一個推著破三輪的拾荒者緩緩朝著自已這邊走來。
安陌拖著腫脹的腳,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前走,破三輪離自已越來越近,她眸中的情緒也越來越複雜。
那輛破三輪,和上面衣衫襤褸的中年人,她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不管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突然,破三輪停下了,車上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個麻絲口袋,往安陌的方向看了一眼。
中年男人面露恐懼,一把將口袋塞回車裡,彎腰調整破三輪的方向。
安陌蹙眉,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驚恐。
下一秒,腳下一空,她正要掙扎,一個溫和好聽的聲音在頭上響起,鼻尖傳來茉莉花的清香。
“姐姐,別動。”
抬頭,聞羽懷裡抱著她,往破三輪的方向瞥了一眼,轉身朝小區方向走去。
茉莉花好像有鎮定作用,安陌乖乖的縮在他懷裡,沒有掙扎,像一隻找到歸路的貓,乖乖地縮在一個溫暖又安全的懷裡。
一直到家裡,聞羽將她放在沙發上,安陌都沒有掙扎。
聞羽從書房裡拿出了安陌的粉色小藥箱,從浴室打了溫水,拿毛巾在溫水裡浸溼,又扭幹。
他坐在安陌身旁,彎腰要為她脫去鞋子。
“你幹嘛?”
安陌下意識的縮了縮腿,一陣鑽心痛又湧上心頭,疼地她叫出了聲。
聞羽好笑地看著她,不顧她的反對將她的腳抬起放在自已的腿上,聲音溫柔帶著霸道:“姐姐,別動,都腫了。”
他脫下安陌的鞋子和襪子,手上的毛巾涼了,他將毛巾扔進水裡,再次浸溼擰乾。
毛巾輕輕地覆上安陌腫紅的腳腕,聞羽抬眸看著已經紅了臉的安陌:“姐姐,怎麼那麼不小心?”
太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