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仍舊奮力的拍打著無形的門,聲嘶力竭。
夜凝星走回皇城範圍內,又走出去,瞬間有了主意,抬頭雙眼發亮的看著夜玄嫣。
“若顧師兄出不去,我們何不將暮起帶回來?”
將暮起帶回來?
她怎麼沒想到。
兩人商議後,決定由夜玄嫣駐守皇城,以防發生變動,夜凝星向北尋找暮起。
聽到這兒,顧朗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睛又亮了起來,他懇切叮囑:“仙長來時,給了五日時間準備,如今只剩下三日了,三日後仙長親臨,遲了,便再無機會了。”
夜凝星點頭應承下,與夜玄嫣對視一眼,再次分頭行動。
夜玄嫣把顧朗帶回了地牢。
諷刺的是目前地牢竟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
戰鬥結束後,憐陌跟著士兵回城,身邊計程車兵大多都掛了彩,憐陌身上也沾染了一些鮮紅的血。
憐陌的臉色並不好,即使戰鬥已經結束了,戰場的斷臂殘肢仍舊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被傳送到如此危險的地方,不知道夜凝星又被傳送到了哪裡,是否安全。
回城的隊伍慢慢悠悠的,這一戰勝利了,但憐陌高興不起來,他朝四周看去,巧的是在人群最前頭髮現一個認識的人。
那人一身玄色戎裝,騎在馬上,身後的泣血劍還滴著血。
這不是暮起嗎?
難道他也誤入了傳送陣,被傳送到這裡了?
憐陌擠開人群朝暮起身邊靠近,走到馬的身側,他用極小的氣聲喊:“喂!暮起!”
暮起原本看著前方,聽到聲音,他側頭居高臨下的向憐陌看來。
憐陌抬頭與他對視:“你怎麼也在這兒?”
暮起臉上沾著血,整個人看起來陰鷙又兇狠,他問:“你是誰?”
憐陌抱胸,語氣不忿:“前兩天咱倆才比賽完,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馬兒噠噠往前走,聽到憐陌的話,暮起突然拉住韁繩,帶血的劍落在了憐陌脖子上。
憐陌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朝他看去。
暮起語氣冰冷到了極點:“將此細作關入地牢。”
什麼細作?
憐陌瞬間被身旁計程車兵控制了起來推搡著往前走,他莫名其妙,心底全是怒氣。
“暮起你幹什麼!”
身旁計程車兵又推了他一把,冷聲教訓:“將軍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快走!”
憐陌就這樣粗暴的關進了地牢裡,士兵走後,他揪住牢頭的衣服,仍然語氣激憤:“快把我放出去,我認識你們將軍!”
牢頭甩開他:“認識我們將軍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我哥們跟我說了,你是將軍在戰場上找出來的奸細,我說你啊,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
憐陌辯解:“我哪裡像細作了?”
牢頭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哼了一聲走開。
憐陌低頭看著自已與戎裝格格不入的華服,噎住了。
好像不是沒有道理。
但暮起怎麼不認識他了呢?明明才見了面沒多久……
憐陌用手拄著下巴,開始回憶和暮起有關的細節。
他記得跟暮起對戰的時候,暮起朝一個地方看了一眼,然後有片刻的分神,他趁著空隙打傷暮起,然後暮起就使出全力,導致那場比賽他輸了。
暮起此人獨來獨往,唯一一次主動搭訕是在去往萬劍樓的路上,那時夜玄嫣也看見了,暮起主動跟顧師兄說話,只是後來聊天似乎不太愉快,暮起冷著臉走了。
聽說暮起是玄幽國的人,夜玄嫣說暮起曾是玄幽國的將軍,莫非這個地方,就是玄幽國,而現在的暮起並非他認識的那個暮起?
只是傳送陣怎麼會傳送到玄幽國呢?
憐陌拿出一張小人紙,施法將小人變成自已的模樣放到角落邊,然後隱住身形,從牢門空隙中穿了出去。
他飄啊飄,飄到暮起所在的地方。
此刻暮起衣衫半解,醫師正在處理他肩上的傷口。
醫師似乎與暮起很熟,一邊處理一邊嘮叨:“縱然為國為民,少將軍又何至於如此拼命?若夫人還在,看見少將軍這一身的傷,怕是會心疼的落淚。”
傷口猙獰恐怖,暮起額間滲著汗,神情卻不變:“寧叔,多話。”
“哎……”寧叔嘆了一口氣,包紮好了傷口,端著一盆血水出去。
暮起穿好衣裳,從懷中摸出一塊殘缺的玉佩,目光頓時變得繾綣,他留戀的撫摸半晌,又揣回懷中,走出房門。
他對守在外面的副將吩咐:“整頓三軍,明日繼續攻城。”
暮起的生活很枯燥,除了養傷,就是打仗,攻城,然後寫捷報回王城。
憐陌觀察了兩日,毫無收穫,他心灰意冷,想著要不要去別的地方找線索和其他兩個人。
巧的是剛到營帳外,就看到了風塵僕僕的夜凝星。
看守計程車兵攔著夜凝星不讓進去,夜凝星似乎沒辦法,扯著嗓子對軍營大喊:“顧朗明日就要被仙長帶走了,暮將軍確定不回王城看看麼?”
這聲音中蘊含了法力,傳的極遠,不一會兒,聽到動靜暮起便出現了,他臉上還帶著傷,披著外袍便來了。
軍營前,暮起見了來人,警惕的問:“此話何意?你又是何人?王城有訊息為何不是斥候來報?”
幸好夜凝星那日多留了個心眼,她也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掏出回影珠來回溯過往,三個人影在半空中浮現。
赫然是那日夜玄嫣等人在王城門前的場景。
“……三日後仙長親臨,遲了,便再無機會了……”
回影珠中,顧朗向來打理得整潔的髮絲凌亂的散落在臉頰側,乾淨的青衣也染上了泥濘。
他雙手撐在空中,彷彿在推著一堵無形的牆,眼眶泛著紅。
他交代完重要的資訊,又遲疑著開口:“若是暮起帶不回來,便替我跟他說聲抱歉,就說我……”
他的眼眶有光澤閃動,忍了忍,終究沒說出後面的話。
暮起看完後,明白了前因後果,他當即披衣上馬,就要回王城。
副將見狀,立刻跪在軍營門口攔馬,聲嘶力竭的勸阻:“聖人下了死令,將軍未有召喚不得回王城,若是私自回去,輕則流放邊疆,重則凌遲處死,還請將軍三思啊!”
士兵們與慕起同吃同睡相處多年,到底是有同袍之誼在的。
副將的話落下,營帳前計程車兵們跪了一地,聲音整齊劃一:
“請將軍三思!”
暮起沉默著,良久,他從懷中掏出虎符。
他明明急的雙目猩紅,語氣卻還冷靜的可怕:“將軍之位,我不要了。”
說罷,他扔下虎符,打馬從副將身上跨過,直直往王城方向奔去。
夜凝星見狀,也立刻跟上,然而沒走多遠,就被身後一個聲音喚住。
“夜凝星!”
她回頭一看,看到了憐陌,他用咒術藏著身影躲在士兵中。
憐陌疾步走過來,問她:“究竟怎麼回事?我觀這裡的暮起,跟仙山的暮起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夜凝星嘆了一口氣,道:“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