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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恩賜

次日清晨,一大早楚綿綿就被香梅和春桃拉了起來,兩人沒有給她裝扮的很誇張,只是穿了一套紅色的小襖,小襖下是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裙,看似華貴,實際上很輕便。

這次沒有帶帷幕,只是帶了一條粉色面紗,等上了馬車便要摘了。

畢竟現在離京城還很近,還得注意著被熟人認出來。

楚雲東做了大肉包,昨夜也做了不少乾糧大醬辣椒醬,帶在路上吃。

趕車的小廝旺財跟楚雲東夫婦坐清油馬車,車上裝了很多貨,楚綿綿和兩個丫鬟坐新買的馬車,兩個丫鬟能力出挑,交換著趕路。

啟程的時候楚綿綿無意往窗外看了一眼,跟揹著包袱的許秀才對上眼。

許秀才瞥見她,眼裡帶著明晃晃的埋怨,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眼神,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孩子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哭著哄:“小弟,是兄長沒本事……”

那孩子看起來非常瘦弱,身上是沉沉的死氣,偶爾發出一聲虛弱的痛呼,果然跟藥鋪的藥童說的一般,大限將至。

許玉跟著他身邊,牽著一個男孩,哭得稀里嘩啦:“小弟,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她這麼一喊,巷子裡想將他們一家趕出去的左鄰右舍都有些同情,畢竟做了許家幾十年的鄰居了。

一人開口道:“唉,許秀才,天寒地凍的,你就這麼帶著全旺走啊?你們找好新房子了沒?”

許秀才微微垂著頭,露出俊朗臉上那抹讓人心疼的倔強:“不勞嬸子操心了,如今在下名聲掃地,玉兒也越發嬌縱,實在是沒臉繼續呆在衚衕裡,今日就要回鄉里種地去了,各位嬸子,就此別過,望安好。”

他一番話說的漂亮又委屈,好似他是貨真價實的受害者,那張白玉臉又恰到好處的

“唉,這許秀才到底是咱們看著長大的,爹孃去的早,一個人拉扯三個弟妹長大,從前他身子骨好的時候也幫咱們幹過活,年紀輕輕就考上秀才,還會教我家銅子認字咧……”

“就是啊,說到底咱們也是聽人家一面之詞,許秀才,你家院子雖然破,但是也值不少錢咧,可賣出去了?”有嬸子發現了盲點,迫不及待問。

許秀才慘淡一笑:“昨日找了人牙子來瞧,說我們的破院只值兩錠銀子……”

天啦,他們這個巷子雖然破敗了,卻也是豐田縣數一數二的好地段,再不濟也比鄉下小院好呀,多少人擠破腦袋想住進縣裡。

要她們說,這巷子裡的院子,至少二十錠銀子起步,現下被壓這麼慘,不禁更加同情許秀才了。

外面七嘴八舌,都在勸許秀才別走,甚至有的嬸子偷摸的瞧著楚家的馬車走遠,在外邊說著楚家的閒話。

“要我說,這戶人家估計也不是好的,畢竟是短住,鬧出這麼多么蛾子,從前我沒聽說過許秀才不好,怎的他們一來許秀才便這不好那不好了,肯定是有人挑撥離間呀。”

謝遠歸和莫大花抱著兩口大箱子出來,收穫巷子裡的嬸子們同仇敵愾的嫌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莫大花眼尖,看見許秀才他們被幾個嬸子圍著,那幾個嬸子跟護雞崽一樣擋住許秀才,好像他們是趕許秀才一家走的惡人。

她心裡有些不舒服,僅剩下的一點善意也煙消雲散,目不斜視上了清油馬車,讓楚雲東趕緊駕車,不想再摻和他們的破事。

春桃和雪梅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對這種窮人的情深戲碼絲毫不感冒,甚至有些不勝其煩的將馬車的車窗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風雪。

楚綿綿不甚在意的收回眼,聚精會神的看著手裡的話本子,馬車裡燒著一盆銀絲炭,暖洋洋的,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謝遠歸上了馬車,挑了挑火盆裡的炭,也捏了本雜書在她旁邊坐下,身旁的茶几上,一方小巧精緻的寶蓮香爐煙霧嫋嫋,燻著楚綿綿新制的鵝梨掌中香。

一時間馬車內安靜祥和,溫馨又舒適。

這輛馬車是新買的,內部高大寬闊,得用兩匹馬拉著才能走,內裡有張碩大的床,鋪著兩張粉色雲絲被,躺在上面,好似置身柔軟雲端,兩層淺綠的床簾垂下,擋住人的視線。

外邊有兩行行凳和各張淺色茶几,茶几旁還有一個碩大的櫃子,連線車頂,共有五個櫃子,放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和吃食。

馬車緩緩走動,在集市時與另一車隊撞上,那車隊有三輛馬車,車邊裱有低調的黑色雲紋綢緞,預示著車裡人身份不低。

楚綿綿乘坐的馬車實在過於碩大,路又太小,必須一方馬車讓路,另一方才能過去,春桃不卑不亢的下車與對方車伕攀談,希望對方借道而行,只是對面馬車裡的人端著架子,非要楚綿綿他們讓路不可。

楚嫋嫋看了一眼路段,這裡是鬧市,兩邊擠滿了攤販,如果要她們讓路,便要一直退回巷子。

她招來春桃,讓她跟對面講道理,實在不行就拿幾錠銀子解決。

對面第一輛馬車裡,聽到對面不肯讓路,還想拿銀子砸他們,太傅夫人面露不悅,讓丫鬟掀開一點簾子往外瞧去:“對面是什麼人,膽敢讓咱們先讓路。”

趙雲兒在一旁猛點頭,白眼快翻天上去了:“就是,娘,這簡直是不將咱們放在眼裡。”

如若這是在京城,她們行事必定不會如此乖張,畢竟五步一熟人,十步一貴人。

可這是離京城五百里開外的豐田縣,他們便是最大的貴人,能屈尊來這給一個商戶之女下聘,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太傅堂媳和堂侄端坐一旁,神色懨懨,對太傅夫人和其女兒的囂張跋扈見怪不驚。

他們今日是來下聘的,不想惹出太多么蛾子,出風頭這事,就讓太傅夫人出去吧。

如若謝遠歸在這馬車上,必定一眼就能認出,這太傅堂侄正是那日想要給楚綿綿下媚藥,卻陰差陽錯與同窗春宵一度,甚至事後陽痿的趙培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