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只剩兩人,謝遠歸才慢悠悠從被子裡出來,一臉埋怨的看她:“嬌嬌為何帶著人進房,我剛剛差點被人看了去……”
“……”
楚綿綿被他問的兩眼一暈。
他倒是先發制人了。
她都被問的不知怎麼回答。
“你先告訴我為何在這???”
她抓住重點,又見謝遠歸穿了鞋走來幫她擦頭髮,嘴唇微微一抿:“睡覺。”
“你自已沒有房間?”
楚綿綿毫不客氣的要趕他出去,卻被他捉了手,眼神中帶著受傷和委屈:“我那間房塌了一角,床上都被雪浸溼,爹孃感情恩愛,我只好來綿綿這了……綿綿不能與我將就一晚嗎?”
“當真?”
楚綿綿有些疑惑不定的抬起眉,今日怎麼沒聽到這件事,突然就說房子塌了一角,連個聲響都沒聽見,該不會是誆她吧。
她衝外面喊了一句:“香梅,你幫我去看看西房是不是塌了一角。”
說完,她就上下打量了一眼謝遠歸。
謝遠歸斜飛的英挺劍眉平和的耷拉著,細長蘊藏著銳利的眼眸裡皆是笑意,稜角分明的輪廓,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鎖著她,絲毫沒有心虛害怕。
外面的香梅應了一聲,不過一盞茶的時候便回來了:“回小姐,姑爺的房確實塌了。”
楚綿綿聽了,扭捏一刻,想到兩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上床用蓋肚子的小被在中間隔起來,一臉兇巴巴道:“這是楚河漢界,不許越過。”
“好。”
謝遠歸寵溺一笑,吹了燭火率先躺好,雙手交疊在肚子上,眼睛閉著,五官柔和下來。
楚綿綿吞了口口水,也慢悠悠躺下,不時偷看他兩眼。
她向來體寒,尤其是冬日,屋裡都會燒著暖呼呼的炭火,今日屋裡卻沒燒,害得她只覺寒風透著被子的縫隙灌進來,渾身都涼颼颼的。
謝遠歸似乎馬上就睡了過去,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手無意中碰到一樣東西,竟是暖和的像手爐一般。
她摸了摸,骨節分明,是謝遠歸寬大的手掌。
那手極大,能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起來。
她忍不住往那邊靠了靠。
礙事的楚河漢界微微凸起,被她慢慢抽了出來,一邊抽一邊偷看謝遠歸的表情,生怕他醒過來。
謝遠歸睡得很安詳,平時凌厲冷峻的眉眼此時被月光打上一層柔光,神秘又帶著致命的吸引,配上那具籠罩在被子下如同野獸般蓄勢待發的身材,讓人一見便眼紅心跳。
楚綿綿的心如擂鼓般跳動,若說剛剛只是為了他身上的溫度而靠近,現在則是為了心中淳動的心跳,不自覺向他靠近。
“好暖……”
她的手緊緊抱著他的胳膊,汲取著他身上的暖意,感受到他沒有反應,她又做賊心虛的往他懷裡靠了靠,整顆頭埋在他胸膛上,剛好錯過他嘴角勾起的笑。
那笑如同狐狸一般,慢悠悠的等著小兔驚慌失措後自投羅網。
另一邊的東屋,莫大花和楚雲東恩愛完,突然撓了撓頭,不對啊,楚綿綿是楚雲東十六歲那年生的,現在楚綿綿十六,那他今年不是才三十二嗎?何來四十年的捱打經歷。
思及此處,她憤怒的一巴掌抽在打起呼嚕的楚雲東臉上:“嗷——”
聽見自家爹爹殺豬般的嚎叫,楚綿綿只是在謝遠歸懷裡翻了個身,嘟囔了幾聲,又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香梅早早出門,留下春桃做了全家的早餐。
香氣濃郁的雞湯餛飩,皮薄如紗,包著滿滿厚實的肉餡,湯底冒著熱氣,餛飩周圍飄著辣油和蔥花,只是見了便讓人食慾大開。
小蔥鮮肉包,鮮嫩多汁,外皮鬆軟,一口咬下去,汁水超足,比普通包子吃起來更過癮。
因為昨晚莫大花特意交代過不用做太多,於是春桃只做了這兩樣。
楚綿綿吃了一碗雞湯餛飩,又吃了一個包子,已經算多了,謝遠歸開心的賞了春桃三個銅板。
“……”
長這麼大,楚綿綿還是第一次見打賞三個銅板的,見著春桃有些無奈的表情,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從前在京城,要是她打賞下人,那都是一顆銀角子起步的,反正用的是永安侯府的銀子。
這樣相比起來,謝遠歸還真是摳門。
有時候不摳門,對她倒是大方的很,昨日還拿了一套領口繡著珍珠的雲錦衣裳和一把犀角碧玉梳回來,又給莫大花和楚雲東每人買了一雙保暖的兔皮靴子。
嗯,這隻能說,銀子花在刀尖上。
吃完飯,楚綿綿就進屋開始幫謝遠歸做衣裳,棉花很多,蓬蓬軟軟的。
她問了莫大花謝遠歸的尺寸,一個人在屋裡裁布縫製,在繡花樣的時候犯起難來。
她在邊邊角角繡了象徵吉祥、如意、高升的雲紋,下襬還想裝點些什麼,卻想不到適合謝遠歸的。
他整個人,俊朗高大,但不適合竹,他不是京城那些風花雪月的風雅文子,倒是很像蒼松,挺拔堅韌。
想到這,她嘴角勾起,噙著濃濃的笑意。
謝遠歸這個人真奇怪,好似讓人抗拒不了的毒品,只要沾染上了就無法擺脫,不由自主的在他身邊淪陷。
他自然也有那個資本,他對待身邊的人向來真心實意,喜歡哪個人,便要傾盡全力對它好,無論是誰。
毒品是什麼,唔,好似是曲莫憂教她的。
也不知曲莫憂如今在京城還好嗎?
她正亂想,就聽外邊傳來一陣喧鬧。
“惡女人,你給我滾出來,為何要抹黑我哥哥的名聲?!你這樣讓他以後如何談婚論嫁?!”
楚家暫時租下的院子門口,許秀才的妹妹許玉正不停的捶著門,兩隻小手捶的通紅也不願放棄,頭髮凌亂,跟個小瘋子似的。
“壞女人,姓楚的,你不出來我便一直在這裡鬧!讓大家都看看你是怎麼樣的惡婆娘,讓你名聲敗壞,以後都嫁不出去!”
春桃輕輕敲了敲房門:“小姐,要我出去將她趕走嗎?”
楚綿綿又繡下一針,面色冷淡:“不用,我們明日就走了,靜看她跳腳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