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姐，你篤定自已跟老大一定會留下，所以一直在暗示我們麼？不，你這是明示！”文亞是個面容自帶憂鬱的俊俏少年，他知道上頭的要求是什麼，“護送火種的任務，雖然我們四個老兵至少要有兩個參與帶隊，可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留下來？”

文亞口中的老兵不僅是一種資歷，更是一種自身實力的界定。在他們的認知裡，彌離夢界裡一命到二命的境界便是擺渡人裡的老兵了。

“為什麼……”江清月輕語，腦海裡閃過諸多畫面，“我跟老大一樣，是個感性的人，我們不想熟悉的一切都成為記憶裡封存的東西。”

陽光愉快地灑下，成就光明的同時也造就了角落裡的陰暗。

“迂腐！”廖軒冷冷道，“這星夜城也不見得全像你們印象裡的那樣乾淨，無論災厄元年之前還是之後，某些傢伙也依舊腌臢至極。相比於守護，我更傾向於毀滅的結果。”

廖軒的冷與江清月的清冷氣質完全不同，而此時前者的冷冽有股淡淡的殺意。

“廖冰塊兒，你沒事就跟平常一樣閉嘴好了。每次你開口都讓我渾身一冷，這世界，這星夜城，總歸美好的東西多一點點的。”文亞已經對這傢伙無語很久了。

“你倆一起參與帶隊吧，有個人一起拌拌嘴也是不錯的。”江清月一笑，繼續道，“在這星夜城，老大留下會成為一種精神信仰，這信仰或許能在億萬萬分之一的機率下幫剩下的人誕生奇蹟。”

“……”文亞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歸於無聲的沉默。

在他看來，億萬萬分之一的機率是完全可以同“0”這個數字畫上等號的。

“嗯，極其高的機率，理智至極。”廖軒依舊不帶感情地冷冷道。

“好了，雖然老大會把任務交給我，但我的確會留下來。”江清月打趣道，“得虧咱們感情不是很深，不然你倆該要哭成什麼樣呢？”

“……”

或許是生死離別這類詞彙太過抽象，所以才會有突然的感同身受，聽到這話的廖軒與文亞雙雙沉默，他們知道，明日便是後會無期了。

“請靈結界構築的精神世界進行到最後一環，是去是留九成九靠他們個人造化。”廖軒望著廣場上的情況淡淡道，“可若是火種燃的是邪火，我不介意讓剩餘的百分之一成為百分之百。”

“……”

聽到這話，饒是江清月也是一陣沉默。他們看向結界籠罩的廣場，此刻的那裡已經有了極為明顯的變化。

偌大的廣場上已經倒下了不少人，而那些繼續站著的便是依舊能夠保持意識清醒的，不出意外，他們就是所謂的火種了。

江清月將自已的靈識延展開去，發現堪堪過關者不過寥寥五十餘人，一時間竟有些心情低落。

龍剛知道能覺醒的人不會很多，但這數量還是太寒磣了點。

“呵呵，舉全城之力，近四千萬男女老少，這個廣場加上我也就才這點數量，全城各廣場合計下來絕不會超過兩百人！”夢爽靈一眼掃去，像他一樣堅挺站立的人實在少得可憐，他有些悲憫地望著地面上癱倒的人嘆息道，“所以這些都是要拋棄掉的累贅麼……”

“哈哈哈……，這不過是齊夢的一段印跡罷了，所有的一切大都成了定局，除了保護卿烊以外，這眾生的存亡又與我何干？還是趁此機會找找卿烊她們吧。”夢爽靈默默祈禱道，“一定要站著啊，傻烊……”

夢爽靈的目標很明確，清醒過來的他並沒有在自已周圍發現白紫瞳跟武所畏的身影，這也就意味著它倆極大機率是去到卿烊身邊了，只要自已找到它們也就代表找到卿烊了。

避開地上暫時沉睡的溫熱屍體，夢爽靈一邊留意著一喵一犬以及它們可能留下的痕跡，一邊儘可能快地挪動步子向著仍在站立的人進發。

他是個路痴，儘管已經在很努力回憶之前走過的路線，但經過一個晚上的倒騰後，腦子裡的地圖很快便被他給忘了個乾淨。

“太草率了，之前就應該讓它倆把我直接扔到傻烊附近的，現在可有點難找啊。”

這廣場極大，對有些近視的人來說極其不友好。那中央高臺上，龍剛皺著眉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移動中的夢爽靈。

“兔崽子，難道這次的精神世界沒能影響到你哪怕一點點麼，怎麼還是一副活蹦亂跳的模樣？”龍剛自然困惑，他畢竟事先體驗過那個世界，覺得心境動盪才是覺醒後該有的模樣，“什麼情況，這星夜城年輕人的心理素質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了？”

困惑之下，龍剛不由得質疑起今天請靈結界內那個精神世界是否還是自已一行人計劃好的那一個。

他問道：“文亞，你小子是不是偷摸著把精神世界的劇本給換掉了？怎麼有個兔崽子清醒過來後又蹦又跳的？”

“嗯哼？！”聽到詢問的文亞驚疑出聲，“沒有換吶，就是老大你體驗過的那個劇本啊！”

“有情況嗎，老大？”江清月謹慎道。

“沒有，有個小子估計腦子有問題，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等會兒我去收拾收拾他就老實了。”龍剛盯著那道身影正經道，“兔崽子，讓我看看你到底想幹嘛。”

……

“哎呀！”某個老人手掌吃痛，瞬間清醒過來呻吟道，“哪個走路不長眼的玩意兒踩斷了老人家的手？我要訛……啊不，是申請醫療賠償和精神損失費！”

夢爽靈聞言，本來想要致歉的動作瞬間沒了影子，轉而趴下身子，趁著糟老頭子不注意伏進人堆溜遠了去。

伏地魔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心有餘悸道：“好險，差點兒被壞老頭兒碰瓷了。”

“嗯？這是……”夢爽靈在地面上發現了一些淺淺凹陷進石磚裡的梅花印記，正開心道，“紫瞳留下的標記！根據印記朝向，應該是這個方位！”

不易察覺的梅花印記指向廣場的另一端，那個方向有個顯眼的巨大廣告螢幕，上面正無聲地迴圈著男主奔向女主的粉色畫面。

“愛老虎油，這廣告，應景吶！”

找到了標誌性建築，夢爽靈接下來只顧全力衝刺過去就好。

而在他努力奔赴愛情的時候，驕陽豔豔的天空逐漸陰沉下去，速度不是很快，但這種變化依舊被龍剛等人敏銳地捕捉到了。

“老大，符籙聖牆那邊有了示警波動！”江清月通訊道。

“知道了，這股陰暗的氣息是魂禍沒跑了。”龍剛眼神裡閃過一絲好笑，旋即眯著眼不安道，“他們的資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紕漏，魂禍衝擊的時間太過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