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明顯是一個喜歡嚼舌根的人,拉著陳川就東拉西扯,詢問蘇小蘭在學校的事。
陳川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推脫不知道後,找個理由敲開蘇家的門。
大嬸見蘇家人來開門,趕忙快步離開。
開門的應該是蘇小蘭的哥哥。
“你找誰?”
蘇小蘭的哥哥明顯心情有些不太好,說話也不太客氣。
“蘇小蘭在家嗎?”
陳川問道。
一聽找蘇小蘭,她哥哥頓時怒了,大吼道:“死了!”
緊跟著他就把門給重重關上。
陳川一時也有些無語,再次敲門,沒人來開門。
只好去找周圍的人打聽情況。
說是公社(鎮)上,實際跟農村也差不太多。
只是路稍微好了些,有幾個必要的建築,比如公社、糧倉、供銷社等等。
有些公社還會有話務室。
除了這些之外,跟農村也相差不大。
經過一番詢問了解,原來蘇小蘭的哥哥叫蘇彬,這些日子公社的集體果園說要招人。
蘇彬有很大可能會被選上。
就在快要公佈名單的前兩天,蘇小蘭在學校出事了。
這事一傳回來,蘇家的臉都丟光了。
現在雖然不是那麼看重家庭成分,但蘇小蘭的事還是給蘇彬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蘇彬沒了工作,自然也就把蘇小蘭給怪上了。
搞清楚情況後,陳川再次去敲門。
這次足足敲了十幾分鍾,最終來開門的居然是蘇小蘭。
現在的蘇小蘭整個人顯得非常憔悴。
看到陳川,蘇小蘭整個都愣住了。
“怎麼……認不出我了?”
陳川露出一絲笑容。
蘇小蘭勉強擠出一點點笑容:“我……我只是沒想到,你怎麼找到我家的?”
陳川說道:“你在學校總有資料的,只要拿到你的資料,要找過來自然也就簡單了.”
“哦!”
蘇小蘭問道:“找我有事嗎?”
陳川回頭看了一眼,有不少路過的人都看熱鬧:“要不我請你吃個飯?”
“不用,進我家坐坐吧!”
蘇小蘭說著就把陳川給招呼進了屋裡。
兩人進屋後,蘇小蘭給陳川倒了杯水。
陳川開門見山說道:“這次來找你,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去我那邊工作.”
“待遇之前就跟你說過的,一個月一百.”
蘇小蘭有些吃驚:“我……我沒有畢業啊!”
出事的時候,蘇小蘭有想過要找陳川幫忙。
可他找不著陳川。
那些日子對於蘇小蘭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現在似乎已經要好了很多。
“也就差一個學期了.”
陳川說道:“回去以後,我也許可以幫你回學校.”
這主要就看蘇小蘭的資料遞到什麼地方了。
陳川對教育這個體系也不是太懂,但可以試試。
蘇小蘭想起了學校的那些同學。
他們指責、咒罵自己的那些嘴臉。
曾經,蘇小蘭以自己讀了邵陽學院而自豪,雖然不是頂尖的大學,但現在能考上大專的人也是極少的。
經過這次的事後,蘇小蘭對於邵陽學院。
甚至是大學。
她都少了一種激情和敬仰。
有時她甚至會想,大學真的那麼好嗎?“我……我不想回去了.”
蘇小蘭低著頭說道:“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整個學校的人都覺得我是小三.”
陳川感覺有些對不住蘇小蘭:“那跟我回寶陽市,幫我管賬之類的.”
“我……好!”
蘇小蘭沒有過多猶豫:“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嗎?”
陳川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不對:“你總得跟家裡打個招呼呀!”
蘇小蘭搖頭:“不用,留個紙條就行了,我要是留下來跟他們當面說,無非就是給雙方心裡添堵罷了.”
“以後常回來看他們就好!”
不難看出,蘇小蘭這些日子在家也很難熬。
“終究不好吧?”
陳川說道。
“想走就走,走了才好,留在家裡礙眼.”
蘇彬冷冷的聲音傳來。
陳川微微挑眉:“額……小蘭哥哥,她是你的妹妹……”沒等陳川說完,蘇彬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是啊,她是我妹妹.”
“可她在外面做了什麼?她幫別人畫畫就算了,就算被開除也沒事.”
“她居然在外面給人做小三.”
“賤不賤啊?”
“就因為她,我工作沒了.”
“就因為她,我爸媽在工廠上班,老臉都丟完了.”
“就因為她,我物件也跑了,原本都說好要訂婚了,現在已經跟別人頂了婚.”
蘇小蘭低著頭沒有吭聲。
不用說,她肯定已經解釋過很多次,只是沒有人願意聽她的。
說多了,那也就不想說了。
陳川心中生出一股對不住蘇小蘭的感覺。
要不是自己,蘇小蘭的生活軌跡肯定是讀書畢業,然後等著分配,最後成為一個初中以上的教師。
等到某天,她會跟另外一個教師結婚,或者經人介紹,大機率也是找個知識分子。
可能日子不會大富大貴。
但大體也能幸福美滿,應該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滅頂之災”。
陳川試著解釋了一下:“其實小蘭在市裡的事我很清楚,她沒有……”蘇彬根本不想聽陳川說,直接打斷:“你想說她沒有做小三?”
“你想說她第一次還在?”
“那有什麼用?證明給外面那些人看啊!”
聽到“第一次”三個字,陳川忽然想到,這或許是蘇小蘭自己說出來的。
或許她想用自己的完璧之身來證明自己沒有做這些事。
蘇小蘭想用自己的身體來證明清白,在這年代還是很不可思議的。
就算她證明了,估計以後的流言蜚語也斷不了。
這看似有利的證據,卻沒有人願意聽她的。
或許蘇家人知道她所說的是真話,她確實沒有做那些丟臉的事。
但是,外面的討論和帶來的傷害並不會少。
陳川聽到蘇彬的話,心裡不由生了怒火:“你們知道小蘭沒有做那些事,她是被汙衊的,為什麼還跟外人一樣,這麼針對她?”
蘇彬冷笑:“她要是真那麼規矩,怎麼可能跟一個男人去外面租房?”
“她沒有手嗎?她沒有嘴嗎?誰知道他們在房間裡做了什麼齷齪事?”
“為什麼學校那麼多人,別人都沒事,就她有事?”
“蒼蠅不叮無縫蛋的蛋,她那就是做賊心虛.”
陳川聽得心寒。
看了蘇小蘭一眼。
蘇小蘭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雙拳緊握,神態似乎很淡然,只有牙根處的肌肉不時跳動。
她肯定處於隨時有可能崩潰或爆發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