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凝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先皇欽定的太子妃,她自小愛慕太子凌亦池,兩人青梅竹馬,她本性灑脫肆意,卻逼著自己困於宅院,本心願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也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給不了,只能深埋於心。
進了東宮後和太子相敬如賓了一段日子,緊接著迎來了側妃。
她心痛但無可奈何,知道側妃家族能給太子帶來利益,還得做出正宮的大度端莊,可太子上位之後,接二連三納進不少妃子。
太子愛她,可身居高位,有太多不得已。
而一個心中只有權利,百姓的天子的愛,於常人而言,連喜歡二字都夠不上。
欣賞,認可,心安,便是全部。
她作為皇后很快被磨平了稜角,端莊賢惠,操持後宮,母儀天下。
最後卻是生了病鬱鬱寡歡而死。
知夏遠遠遙望著河對面的女子,她一襲天藍色流沙裙,如畫的眉眼笑意盎然,一雙眸璀璨如星。
還是個對未來對情愛滿心期盼的小姑娘。
203以為她動搖想改變沈絮凝的結局,卻聽知夏一句淺淡的‘不了’。
“主人,為什麼?”
“有些人的結局,是不用和天道鬥也已經註定了的。”知夏平靜的說,“沈絮凝的性子,飛蛾撲火不死不滅。”
更重要的是知夏懶,不想費心思摻和他們的事。
203關閉崩壞的開啟,有些嘆息。
她和花裳目不斜視離開,卻感知到,沈絮凝似乎回頭看了她一眼,看清知夏側顏時,有些怔在原地。
片刻,她手邊牽著的小男孩咦了一聲,“果然是個姑娘,那日我跑出來玩,躲家丁的時候撞到她了。”
沈絮凝收回視線,蹲下,“同人家道歉沒?”
“道了,還賠她衣裳錢了,那日匆匆一看便覺漂亮,今日一瞧......阿姐,她好像玉門觀裡擺的那座神女像。”
“阿炙這般贊人倒是稀奇。”沈絮凝目光流轉,輕笑,“我們改日登門道個歉?”
“阿姐,你打著什麼主意要拿我作由?”
...
深夜,一座安靜的宅院裡燃著一盞微弱的燭火,門外對映出裡頭的一道黑影。
昏暗中,戴著精緻面具的男人悄無聲息靠近床榻。
床上睡著死豬一般的男人抱著被褥,呼聲蓋天響。
段子卿一雙眼無波無瀾,抬起腳,不輕不重的踹向熟睡中的人。
“醒醒。”嗓音像是地獄來收魂的鬼,泛著空靈的冷,“睜眼。”
那人本是睡意朦朧的嘟囔著翻身要繼續睡,聽到後一句,有些暴躁的睜開眼,可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出,就被冷厲的刀鋒割破了喉嚨。
溫熱的鮮血四濺時,段子卿向後退了一步,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驚恐瞪大的瞳孔,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面容。
“看清了。”他又慢條斯理的戴上面具,“可以繼續睡了。”
說完,推開門,再也沒看掙扎著死去的那人一眼,閒庭漫步般離開了宅院。
裡面守夜的人氣息微弱的倒作一團,正值藥效正濃,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段子卿離開後,在黑夜中獨行了很久,天空中那輪彎月不時從烏雲身後露個頭,微弱的照著他前行的路。
寒毒發作的時間愈發不定,無邊無際的寒意在席捲全身,他好似渾然不覺。
很久沒有在殺人時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了,他不喜歡血腥味,更嫌血髒,稍沾到一點他都得回去反覆洗很多遍,這次割人喉嚨純粹是放縱。
暴戾因子躁動著,壓不住心頭的煩悶。
他並沒有出城,只不過是對花裳的說辭。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和知夏第一次見的老屋前,周圍已經雜草橫生。
他翻牆進去,裡面因為沒人居住,很多東西荒了幾個月,已經堆積出層層灰,更沒了她擺著的小玩意兒或者花瓶,空空蕩蕩的只剩老舊的桌子和床。
本該這樣。
他第一次來就該是這樣荒無人煙的淒涼模樣,怎麼會多出來那麼一個溫暖的姑娘呢?
推開門,門板發出老舊的刺耳聲。
段子卿臉色蒼白,隨意將面具擱在桌上,躺到那個沒有柔軟床褥的硬木床上,蜷縮起身體,片刻後疼痛席捲全身,他輕顫著,額間不斷溢位冷汗。
渾身像是在被撕扯著血肉,心臟出的冰寒刺骨,神智逐漸模糊。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那道如泉水般乾淨的聲音喊他,“子卿,疼不疼?”
他闔上眼,任由疼痛將自己吞噬。
如果,她從不曾出現過就好了。
...
知夏在屋裡畫畫打發時間,聽到門外有些許聲響的時候起身披了件外衫就去開門。
頎長的身影站得挺拔,臉上還戴了個不同於第一次相見的面具,同樣是精緻的黑色,卻嚴嚴實實遮住了整張臉。
知夏唇線微抿,一眼認出他,“段子卿?你怎麼在這裡?”
修長的脖頸不知道為什麼泛著紅,他喉間輕滾了一下,出口嗓音有些啞。
“我不是段子卿。”
知夏感知他情況不對,好脾氣的反問,“那你是誰?”
“找知夏大夫看病的病人。”
“寒毒發了?”
她的話剛說完,面前的人就好像強撐不住了,渾身洩力,癱軟倒在了她的面前。
知夏連忙攙住他,緊蹙著眉,神色染了些慌張,“多久了?哪裡疼?”
徹底失去意識前,段子卿只留下一句話,“我不疼,你這次不準扒我的衣服了......”
知夏有些好笑,搞得她好像真是女流氓似的......
廢了點勁把人扶上床,知夏取下他的面具,那張臉已經蒼白如雪,唇色微微發紫,還有汗珠掛在額頭。
能把人疼得神志不清,看得出這次的毒發很嚴重。
知夏檢查完他的情況,去分出來的草藥房抓了藥熬,期間分神照看著他的情況。
得虧這些日子她沒偷懶,把藥方湊齊了,不然現在想給他解毒都難。
昏迷中的人喂不進去藥,知夏心平氣和的嘴對嘴往裡灌,不知道在喂到第幾次的時候,男人睜開了眼。
他雙唇滾燙,定定看著近在咫尺的眉眼,眸中的炙熱令人避無可避。
在知夏眨了下眼要退開的時候,一隻手不輕不重按住了她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