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鎮建鎮近千年,三江六碼頭,水路運輸四通八達達,舟楫塞巷、商賈雲集,自古是川東水上交通樞紐。
自明代中期開始,省內外來匯鎮經商定居者越來越多。外地商人,因遠離家鄉,為聯絡同鄉、溝通訊息、旅居住宿、祭祀祖先,於是他們在同鄉同行中籌集資金、捐款捐物,建造宮殿作為會館,供奉祖先或者剋死他鄉的同鄉者牌位。因此匯鎮古建築繁多,形成了五宮、四廟、一庵、一閣的格局。
一閣就是指觀音閣,觀音閣建於清道光二十五年(1945年),後因戰火遭破壞,民國九年(1920年)修繕。修繕後的觀音閣有後殿、中殿、八角樓及樂樓。閣樓居高臨下,氣勢恢宏,三進古建築,屋宇飛簷翹角,中殿有觀音及各種佛像,煙火繁盛,香客不斷。後殿有劉備、關羽、張飛桃園三結義泥塑彩像。
王爺廟是四廟之一,系商業會館,明代建築,後改為船民協會活動場所,廟中儲存有完好的戲臺,院壩,系傳統四合院建築,可容納千人看戲,正殿飛簷翹角、雕樑畫棟,雕刻有有二龍戲珠,《白蛇傳》《呂洞賓戲白牡丹》《漁家樂》等神話傳說。
殿內神龕上左邊供奉藥王菩薩孫思邈 右邊供奉財神菩薩趙公明神像,分別貼著對聯:“妙藥難醫冤業病,浮財不富命穹人。”
龕中供奉鎮江王爺神廟,王爺目視遠方,手持定海神針,駕木船的,水上運輸的人常到王爺廟上香,保佑水上安全。
其影壁上無名乞丐臨死題詩一首:
無名乞丐詩
賦性原來是野性,手持竹杖過通州。
飯藍向曉迎殘月,歌板臨風唱晚秋。
兩腳踏遍塵世路,一肩擔盡古今愁。
從今不受嗟來食,村犬何須吠未休。
牆壁上還用相框框了一段文字,亦有詩一首《無題》
嫁人莫嫁橈老爺,青春年華外頭歇 。
要想夫妻同床睡,除非老來做不得。
寫的是渠江流域拉船工常年在外,水上生活情況。明清到民國直到新中國成立初期,運輸方式主要是靠水上運輸,從匯鎮出發的船隻經廣安、重慶,過三峽,到武漢,最遠到達上海,當時各地有很多淺灘,就要靠人力拉船,在重慶有著名的川江號子,在渠江流域誕生了渠江號子,拉船的船工常年在外,一去就是數月,甚至半年之久,才有上面面這首詩。
沿途會經過很多險灘,險灘激流號子雄壯高亢:“南陽攤,四九灘,一灘更比一灘惡,一灘更比一灘險,船毀人亡年年有,闖灘如闖鬼門關,鬼門關,鬼門關,鬼門關嚇不倒窮光蛋……”
周先生對不知在這些古建築中流連忘返過多少次,這些古建築每一個廊柱,每一個浮雕,每一個傳說周先生如數家珍,他多年的觀察、研究、聆聽經無數個日夜、無數酷暑、多少個寒冬寫成兩本鉅著《古鎮》《匯鎮民俗文化》,每一個古建築在他筆下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然而這一切將成為過往,成為歷史,有人為了幾個銅錢要拆掉我們的歷史,要毀掉我們的文化,怎能不讓周先生傷心。周先生再一次來到王爺廟撫摸著這些浮雕,這些斑駁的牆體,不覺垂淚。
正當周先生沉浸在歷史中黯然傷神,一隻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周先生轉過頭一看,是匯鎮鎮長張曉明。
周先生說:“張先生在這些斷垣殘壁中看什麼?小心掉下磚瓦把你砸了,你不是在和霍大奎一起日理萬機?怎麼有閒心在這裡來。”
張鎮長知道張先生在諷刺他,也不計較對周先生說:“周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周先生說:“有什麼好說的,這些都要拆了,都是你們的傑作。”
張鎮長說:“是他們,不包括我。”
周先生說:“你是一鎮之長,怎麼不包括你?”
張鎮長:“都是霍大奎一手遮天。”
張鎮長繼續說:“現在也不是沒有轉機。”
周先生問:“有什麼高見,說來看看。”
張鎮長:“我有兩點想法,第一找縣上縣委書記王書記,上次王書記下來開會,我也在場,王書記強調,古鎮開發一定要保護好古建築,王書記一走,霍大奎就胡作非為,找王書記肯定能得到王書記支援。第二發動民眾,利用法律,《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明確規定,基本建設,旅遊發展必須遵守文物保護方針,不能對拆除和對文物造成破壞。你回去好好研究下,寫個東西揭露霍大奎和不良開發商的不發行為。具體我不說了,你看著辦,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來給我打電話。”
張鎮長說完,轉身離去,周先生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