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有些事，比活著更重要啊
“縱然他蘇言於人族有功，可是，一個三番兩次對人族危難置之不理的人族第一人，配得上人族賢者之名嗎？”
“正如那些聖人門下走狗所說，聽其言觀其行，蘇言在此前對人族並無貢獻，就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不聞不問，突然就成為一個犧牲功德，也要保護人族的大賢？”
“這合理麼？”
剎那之間，蘇綰的腦海轉過無數念頭，她甚至有些替青鸞抱打不平。
假如這些猜測屬實，蘇言是個言行不一的小人。那麼，青鸞為了蘇言頂撞聖人，自尋死路，就太不值當了！
“難道青鸞對於蘇言和人族過往的事蹟，竟一無所知？她居然單純到願意相信蘇言是個為了人族犧牲自我的賢者！”
“青鸞仙子啊，你太傻了……”
不管蘇綰如何惋惜，畫面終究繼續播放起來……
青鸞仙子的命運如何，也將揭曉。
模糊的畫面越發清晰。
在蘇綰的法力催動下，崑崙鏡神威更盛，縱然被聖人阻止的畫面，也清晰展現在洪荒生靈頭頂的天穹上。
畫面中，女媧娘娘那一句話，讓青鸞愣在當場！
四位聖人看著青鸞。
玉虛宮內的氛圍，彷彿凝重起來。
聖人當然不會擔憂青鸞揭露什麼，也不會怕青鸞將此事告知蘇言。
何況，蘇言臨行之前所述，也讓聖人們明白，蘇言是心知自己確實在這一筆功德生意上面吃了虧的。
只是，蘇言並不知道虧了多少！
可四位聖人，都因為青鸞頂撞女媧的畫面，而驚詫不已。
是啊，畢竟他們是聖人！
就像是，在白虹貫日之前，許多王族也想象不到，一介匹夫，可以讓血脈高貴者流血！
就像是，在陳勝吳廣喊出那句響徹數千年華夏曆史的口號之前，貴族們想象不到，任人宰割的平民，聚集起來，卻能覆滅一國！
作為聖人，他們是洪荒世界的最頂級的存在，早就習慣了門人子弟誠惶誠恐的敬畏自己，如敬畏天道。
他們何時見過頂撞自己的修行者？
況且，還是個熟識的隨侍聖人無數年女仙？
這一幕，連四位聖人也有些意外！
青鸞愣了好一會兒。
她抬起頭。
“娘娘，我想了想，或許真有那麼一刻，我幻想過，假如和蘇言相伴一生，一起研究各種修行法，該是多好的事！”
“可是，娘娘的恩惠，我從未遺忘，在報答娘娘之前，我也不願離開娘娘。然而，我從沒想過，會有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族，在我的心中佔據一席之地……”
“可是，絕不是因為動了凡心！”
“我不會因為蘇言放棄追隨娘娘，蘇言也不會為了我，放棄拯救人族。”
“我們都有各自的追求，我並不是人族，想象不出來，一個人，可以為了自己的族人，付出這麼多的心血。”
“他不是高屋建瓴的準聖和聖人，能夠隨手創造功法。近三千年的時間，我無數次見他用自己的身軀，一點點的推演遮天法，嘔出的精血流成了河……”
“作為第一位誕生的人族，資質斐然，眾聖爭相收徒。所有人都認為，這位人族先賢資質不俗，實力一定很強大，卻從來不曾想過，這位人族先賢，虛度數千年仍是金仙，到底是為什麼……”
“每一個字，都用心血澆灌，最好的修煉資質，卻用來試驗自己創造的遮天法……”
“娘娘，您可曾見識過這般為了族人付出一切的妖族？我沒見過，每個妖族化形之前，早就明白強者為尊，適者生存的道理，活著，不顧一切的活下去……”
“他們從來不會為了族人，犧牲自己的一切！”
“蘇言讓我明白了很多，我感激他，也敬重他，他雖然不是聖人，在我的心裡，他卻越來越高大，最後，只能仰望他的背影……”
“適才臨別之際，他說我們還能再見面！”
“可是，我知道，不會了！我對不起他，心中有愧。我也對不起娘娘，不能全心全意，為了娘娘。”
青鸞閉上雙眼。
她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後，已經沒有了未來。能在臨終前，剖白心跡，也只是聖人慈悲。
畢竟，聖威難犯。
一個從小在強者為尊的環境下長大的修煉者，怎會不明白，力量便是道理？
是蘇言教會了她，在生存以外，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
以前，她一直不懂。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比活著還重要的事情呢？
當她向著四位聖人，勇敢踏出那一步的剎那間，她懂了！
她終於學會了！
也無憾了！
天穹之上。
崑崙鏡投影的畫面突然一暗。
光明再現時，已經沒有了青鸞的身影，只剩下四位聖人的身影。
超凡脫俗，仙風道骨……
洪荒生靈下意識的嘆息。
“本來已經猜到了，真的看到這一幕，還是扼腕嘆息……”
“怎麼會呢？那個人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啊，青鸞相伴媧聖多年，怎麼就突然犯傻了呢？”
“這一定是蘇言的蠱惑！”
“可是，青鸞仙子不也曾說過自己對蘇言的感覺麼？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她此時說的話，顯然不是假的。聖人說她動了凡心，確實是冤枉了她……”
“想不到，妖族女修之中，也會有這麼正直可敬的前輩，可惜……”
“冒犯了聖人，還能說出遺言的修煉之士，這洪荒世界之中，能有幾人？”
“這位前輩，真讓人肅然起敬。可惜，聖人至高無上，又怎麼能容許有半點冒犯呢？修行是為了逆天改命，可是，在洪荒世界之中，凡人真得能改變命運麼？”
“不成聖，有哪個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呢？偏偏，只憑修煉是無法成聖的。真是讓人悲哀的事實……”
“聖人不聖，凡人不凡，蘇言和青鸞，實在是讓人高山仰止！”
“雖然明知道蘇言在後來犯下無數罪惡，可是，至少在他身處人族之時，嘔心瀝血，一言一行，無可指摘。”
“我從小聽著蘇言的惡名長大，許多人族長老提起他，都是竊取聖人創法之功的惡賊，想不到，我等人族，竟然誤會了蘇言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