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密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姜璃的中年扈從姍姍趕來。
進入密室,他先是觀察了一下週圍情況,看見這番狼狽場景,他有些意外,哀一聲道:
“唉,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只能怪這蠱族人手段實在太多。老夫在追逐的過程中著了他的道,進入那些機關重重的密道之中,一番苦尋,終於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你們。”
看著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少女,沈秋分心中五味雜陳。
“沈公子不必太過悲傷,老夫這就誅殺那廝,為這位姑娘報仇。”
“王前輩,那蠱族人手段頗多,隨身攜帶了不知道多少蠱蟲,最好你我二人聯手,更為穩妥一些。”
“你可能還不明白四境修為意味著什麼,你那點拳腳,只會拖我的後腿。”
說罷中年扈從虎軀一震,一股磅礴氣息以男人為中心向周圍盪開。
周圍瓶瓶罐罐盡數化為齏粉。
他身形突然消失,下一秒,只聽黑暗中傳來一聲慘叫。
伴隨著慘叫聲,黑暗中飛出一個矮小男人。
正是在漆黑中躲躲藏藏的蠱族人。
沈秋分見狀默然。
他和林卿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找到藏在黑暗中的蠱族人。
最後還被蠱族人算計,導致林卿卿不省人事。
反觀中年扈從,就像是開了天眼一樣,隨意便捕捉到黑暗中的蠱族人。
這或許就是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區別。
中年扈從手中甚至沒有任何武器,僅僅只是靠著修為對身體帶來的提升與蠱族人交戰。
黑暗中,中年扈從大喝一聲,“鼠輩,拿命來!”
身形以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從黑暗中衝出,一拳直指蠱族人。
蠱族人故技重施,放出一隻藍色蠱蟲,蠱蟲幻化為鎧甲,依附在其身軀之上。
似乎是擔心防不住中年扈從的攻勢,蠱族人又放出兩隻藍色蠱蟲,整整疊了三層鎧甲。
身軀之上疊了三層鎧甲,卻依舊靈活自如,行動幾乎沒有受到干擾。
沈秋分見狀歎為觀止,若是常人穿了三層甲冑,那不得走不動路。
成長在十萬大山外圍,可以說算是南疆蠱族的鄰居。
一直聽說蠱族人很神秘,功法也與外界有所不同,且每個蠱族人都擅長訓蠱養蠱煉蠱。
今次得見,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他的心中升起一些想法。
蠱蟲幻化的鎧甲防禦能力他是知道的,比起軍隊使用的甲冑只好不差。
假設這趟神墓之行一無所獲,那如果能擁有這樣一隻可以幻化為甲冑的蠱蟲。
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戰力又提升了一些呢?
或許即便沒有修為,也能與三境修士過上兩招?
那如果寨子裡的兄弟們人人擁有這樣一副蠱蟲幻化的鎧甲,一統十萬大山豈不是簡簡單單。
就在他思緒飄忽之時,一聲沉悶的響聲將他拉回現實。
他扭頭望去,只見身疊三層甲冑的蠱族人被中年扈從一拳擊退,陷入牆壁之中。
胸口前的護心鏡,早已凹陷,留下一個拳印。
蠱族人更是滿嘴鮮血,止不住的往外咳。
沈秋分內心震撼,這一拳如果是打到自己身上,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吧。
中年扈從接著又是一拳,直接把蠱族人的三層鎧甲擊碎。
沈秋分已經沒了觀戰的興致,因為這場戰鬥完全就是一邊倒。
任由蠱族人花樣百出,中年扈從一拳破之。
沈秋分來到牆根處,想要搞清楚林卿卿究竟是死是活。
他正要檢視少女還有沒有呼吸,就看見少女鼻孔裡爬出一隻五彩小蟲。
沈秋分心頭一緊,迅速收回手。
這隻五彩小蟲的作用,他最清楚不過,能夠壓制修行者的修為。
林卿卿就是因為這隻蠱蟲在體內,才施展不出術法。
之後便被蠱族人近身,打成這服半死不活的模樣。
沈秋分沒有輕舉妄動,生怕五彩小蟲盯上他。
那五彩小蟲在沈秋分面前頓了頓,似乎完全提不起不感興趣,轉身就要爬走。
見五彩小蟲對沒有要鑽入自己身體的樣子,沈秋分放心許多。
伸手將小蟲捉回,放在手心打量起這個小傢伙。
這隻五彩蠱蟲其實就是一隻胖乎乎的毛毛蟲,身體每一節呈現出的顏色各不相同,微微散發著光彩。
五彩小蟲似乎有些惱怒沈秋分將它捉回,便朝沈秋分使勁咬了一口,掌心傳來刺痛。
“就連一條毛毛蟲也欺負我沒有修為?”說罷隨意一彈指,將五彩小蟲彈飛出去。
五彩小蟲似乎有些不服氣,努力蠕動著身體,爬回沈秋分手中。
這一次沈秋分沒有將五彩小蟲趕走,而是任由五彩小蟲啃咬,反正也沒多痛。
或許是發現自己的攻擊對沈秋分不能造成多大傷害。
五彩小蟲也就認命了,就這麼躺在沈秋分的手心,一動不動,賴上他了。
沈秋分靈機一動,稍加思量後,覺得可行。
他伸手逗弄著五彩小蟲的肚皮,“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幫我一次。”
說罷他小心翼翼,將五彩小蟲放入袖中。
藏好五彩小蟲後,沈秋分摘下身後揹包,取出水囊,大口大口喝著。
水囊中裝的其實是烈酒,是寨子裡阿蘭姐姐親自釀的,滋味極好,尤其抗寒。
隨著密室中戰鬥的動靜越來越小,沈秋分知道,那個蠱族人死了。
沈秋分坐在少女身邊,背靠牆壁,等著中年扈從的到來。
果不其然,中年男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他手中拖著蠱族人的屍體,來到沈秋分身前。
沈秋分神情平靜,眼神如淨水般澄澈,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中年扈從將蠱族人屍體隨意丟在一旁,盤起腿,端坐在沈秋分對面。
“酒給我喝兩口?”
沈秋分長撥出一口氣,將酒水遞出。
就在男人伸手接住酒水之時,沈秋分另一隻手死死握住男人,他平靜的眼神變得不甘心道:“殺我之前,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中年扈從拿過酒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臉懷念神情,他緩緩道:“在我喝完酒之前,你問吧。”
“你是看上了神墓中的機緣,覺得我會和你搶?”
“機緣什麼的,沒興趣。”
男人說話算話,喝完酒之前,真就沒有動手。
“殺我是為了針對我大哥?”
男人被這個問題逗笑了,大口大口喝著酒水,沒有回答。
沈秋分問出這個問題後其實也覺得不可能。
略加思考後,他試探性問道,“你和我的父母是仇家,所以要殺我?”
男人斜眼看了眼沈秋分,停下喝酒,認真回答道:“我的確認識你的父母,但並不是仇家,我甚至還很欽佩他們。”
“那他們現在何處?為什麼要拋棄我?”沈秋分追問道。
“他們已經死了,是你害死了他們。”
沈秋分聞言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他設想過很多原因,可能是家裡太窮,可能是父母被仇家追殺,甚至可能是父母不喜歡他,所以才將他拋棄在十萬大山。
可他從來沒想過,害死父母的兇手,竟然是自己!
中年扈從搖了搖所剩不多的酒水,開口道:“還夠你問最後一個問題。”
沈秋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臉頰上已經滿是淚水。
他抬起袖子胡亂摸了摸臉頰,眼神凌厲得看著男人。
“最後一個問題,是姜璃讓你來殺我的?”
男人喝完水囊李酒後一滴酒水,將水囊隨意往身後一拋,“我家公子視你為真心朋友,他並不知情。”
得到這個答案,沈秋分並不意外。
這一路上,雖然懷疑過姜璃,但他知道,姜璃是個好人。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死了。”
沈秋分站起身,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男人,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中年扈從好似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也不著急起身,依舊盤坐在沈秋分對面。
看著沈秋分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和那雙丹鳳眸子。
確實很像那個人,那個全盤否定他的人。
想起往事,男人心情有些不太好,看著那人的兒子,他眼神戲謔道:“哦?你可以試試。”
話音剛落,只見沈秋分手中拿著一支陣旗,徑直朝他的脖頸刺去。
男人嗤笑一聲,就要調動氣穴中儲存的靈氣來抵禦攻擊。
可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聲,體內竅穴彷彿被千年寒冰凍住,毫無反應。
等他反應過來想要躲避之時,那支陣旗已經穿透脖頸。
中年扈從再無生機,沈秋分長撥出一口氣。
這一次他沒有大意,一腳抵著中年男人胸口,用力一蹬,把陣旗從男人脖頸中拔出。
鮮血源源不斷噴湧而出,將他衣衫浸溼。
從遠處找來長劍,對著男人心口紮了幾劍,又將男人手腳筋脈全部挑斷。
做完這一切,這才放心。
沈秋分背靠牆壁,癱坐在地上,長撥出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瘴氣森林外第一次見面,中年扈從就開始旁側敲擊詢問他的來歷,那時候他只是覺得中年扈從是個話多的人,喜歡聊天。
直到從姜璃口中得知,自己進入幻境期間,中年男人試圖將他丟棄在森林之中。
進入古墓後,一系列反常舉動,如果不是有姜璃在,那中年扈從恐怕早就堂堂正正出手了。
故意來晚一步,是想借蠱族人的手殺掉他們,最後他再殺掉蠱族人。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算到那隻封人竅穴的蠱蟲呢。
一隻五彩小蟲從男人袖子之中爬出,順著沈秋分的褲管,緩緩爬上他的肩頭,似乎在邀功。
沈秋分將五彩小蟲放在手心,發現五彩小蟲的體型變得比剛才更大了一些。
他似乎猜到了什麼。
但現在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
他隨手撕下身邊少女的衣角。
將小蟲嚴嚴實實包裹好後,放入袖中。
隨後沈秋分一巴掌扇在少女臉上。
少女竟然被這一巴掌扇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沈秋分見狀,有些生氣了。
“還裝是吧,行,你最好別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