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江愁眠沒辦法。只能是看顧宴思到底心裡還有幾分真心。她在賭,若是沒了顧宴思護著,這在宮裡她還能安穩的生活下去嗎?
她就坐在那窗前,靜靜地等著。顧宴思終於如她所願,不再糾纏她了。她心裡方向一轉,不如就趁這段時間逃出去。
就這樣想著,突然看見顧宴思走到了院子裡,沒進屋。卻是隔著窗戶看著她。江愁眠猛一見,驚到了一下。剛剛想事太認真了些,但她還是很快回過神來。
她想好的話在此刻卻是哽在了喉嚨,這時候,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顧宴思在另一邊,她在這裡。兩個人誰也沒有上前。
江愁眠就看見顧宴思轉身就向殿門外走去,“顧宴思!”江愁眠終於忍不了大喊了一聲,明明是在心裡喊了無數遍的名字,在這一刻,卻是有些生疏。
顧宴思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
這宮裡的訊息還真是傳得快,現在都紛紛在說著皇上厭倦了那宸妃,宸妃用苦肉計把皇上給騙了過去,皇上看了一眼就走了。
江愁華此時在宮裡,聽著下人傳來的彙報,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那林琅也是個有膽識的,才剛一到這宮裡,就動了顧宴思的心尖寵,偏偏顧宴思還是不為所動。
自己這段時間也得了不少好處,這幾天顧宴思倒是會來這裡跟自己吃幾頓飯。這可是讓她又掙回了點臉。就是不知道,江愁眠怎麼招惹了林琅這個人,還真是如了那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坐山觀虎鬥,她可是用得最熟了。暫且就由著她們倆親姐妹自己撕去,她倒是有些期待了。江愁眠以前在自己眼皮子下面都能和顧宴思勾搭上,定也不是那麼一個有能耐的主。
……
江愁眠第二天又讓陳嬤嬤請了太醫,她現在覺得自己真有可能被下藥了。單不說嬪妃,就是那林琅來了後顧宴思就對自己不對勁起來,剛開始是避著自己,後來是躲著……自己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
她想了想還是出了宮,獨自一人去了欽天監。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路上的人。然後走進了沒有人看守大門的欽天監。但是她從沒來過這裡,只能慢慢地找。
雖然她也不知道要找什麼,但是她就是覺得一定得來這裡看一看。她
古樸莊嚴的建築,讓她莫名生出敬意。連腳步都放得更加輕了些。這倒是讓她發現了意外之喜。
在她路過一個房間時,聽到了裡面爭吵的聲音。
“林琅,是你動手了?”是裴容時的聲音,江愁眠記得。“哼 怎麼了?捨不得?”是 林琅不屑的聲音,接著林琅又開口了。“你可別忘了,她是誰?她現在要是生下了孩子,聖子降於合慶,日後定是滇南的災難。”“可是你也不能直接要她的命吧?”裴容時生氣的喊了出來。
許是這兩人現在情緒都很激動,沒發現屋外有人。江愁眠卻是覺得聽得很是迷糊,這個她,是自己嗎?可是她沒有懷孕啊,哪裡去生孩子呢。那麼應該另有其人,還有聖子,誰又是聖子。
她繼續把耳朵貼在牆上,可能多聽下去就能弄清楚怎麼一回事了。但是很失望,她聽了一會兒,那兩人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偷偷退了出去。
她走出了欽天監,打算回去。轉角卻是撞到了江愁華。她心裡一沉,怎麼好巧不巧的,這還撞到了她。
江愁眠沒辦法,只得趕緊跪了下去。“請皇后娘娘恕罪。”江愁眠只得說完話就低著頭。心裡想著江愁華抓到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放過她。
果不其然,江愁華臉色很差。被旁邊的嬤嬤扶著。緩緩開口,“下人怎麼如此粗心大意,怎麼會讓宸妃你一個人兒在這裡?”
“回皇后,是臣妾不懂事,不想讓她們跟著就把她們遣退了回去。”江愁眠只跪在地上,她也沒想到江愁華會來這欽天監。
“哦,那倒是本宮誤會了。”江愁華此時褪去了府裡的飄然世外,或許她只是脫去了偽裝。露出了她原本的鋒芒。
“臣妾不敢。”江愁眠沒辦法,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尤其是一個隨時想要你死的人面前,任何狡辯都沒有用,江愁華是鐵了心的要自己好看。
“算了,回去吧。身體不好就不要往外跑了,在宮裡好好養病吧。”江愁華看著江愁眠,這個三妹,向來是個話少的。以前說實話,她也在家裡看見的三妹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地,也不喜歡和姐妹弟兄們在一起,獨來獨往。甚至她都沒好好看過幾眼。
“是,臣妾知錯。”江愁眠心裡倒是放下了心,至少江愁華沒在這裡找茬。至少放自己走了。只不過被禁了足,這樣也好,至少在宮裡避得了許多是非。
她跪在地上,直到江愁華進了欽天監。她才緩緩起身。
她在路上想了想,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下了毒,反正顧宴思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她就只能將計就計了。她倒是要好好看一看,到底是江愁華還是林琅。
回到宮裡後,江愁眠就找陳嬤嬤要了一點慢性毒藥,然後給自己喝了下去。等獨行發作時陳嬤嬤就急忙跑了出去叫太醫。
陳嬤嬤一路在地上跑,一路大喊。望舒殿裡的事情,很快就驚動了後宮。都在說著,新來的宸妃怕是遭人嫉妒,這段時間沒了皇上庇護,就被趁人之危下了毒,恐怕……各宮也在紛紛猜測是誰動的手。
江愁眠在宮裡等著陳嬤嬤叫太醫過來,自己已經痛得快不行了。可是按著時間,陳嬤嬤應該已經可以走一個來回了。她現在疼的不行,太醫還遲遲不來 難道自己被陳嬤嬤給擺了一道?
她慢慢感覺不對勁,陳嬤嬤給她的藥 藥性沒這麼烈。她現在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感覺渾身像是被針扎著一樣。她害怕了,早知道就不要出這餿主意。緊接著就是痛得她逐漸失去了意識,陳嬤嬤也沒有把太醫給帶回來。
……
醒來發現旁邊是陳公公,。是陳公公帶了太醫過來過來的,陳嬤嬤卻是不見了蹤影。江愁眠心裡一慌立刻問到陳嬤嬤的去處。
“跌進湖裡沒了。”陳公公雖然在宮裡待了十幾年,但是不過也才二十幾歲的年紀,和陳嬤嬤也一樣都是伺候主子的,聽這語氣,心裡也是惋惜。
江愁眠卻是心裡疑惑,這陳嬤嬤是完成了任務後自殺了,還是說有人想要趁她病要她命。她不能確定陳嬤嬤是自己跳了進去,還是被陷害的。
“我,這是怎麼了。”江愁眠現在也弄不清楚情況,心裡有些鬱悶。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身體,不是嗎?至少,活著就有希望。她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要害自己。顧宴思對自己的態度也是莫名其妙的。
“回娘娘,你只是因為吃了相生相剋的東西引得舊疾復發,現在已經沒大礙了。”太醫聽見江愁眠的話,認真的解釋著。
江愁眠一聽,這自己那麼痛是因為舊疾復發?但是確實和上次有些像。看了旁邊的陳公公一眼,“陳公公,有勞了。”她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了,陳公公是顧宴思派了過來的。
她有些累,太醫囑咐她要好好休息。她就躺下了。
……
一覺醒來時,發現春芳和流沁在旁邊守著自己,她有些怔愣。陳公公之前說是宮裡沒有人伺候著不合規矩,就調人手過來。沒想到來的還是原本那一波人。
她頓時覺得有些無趣,又接著想起來陳嬤嬤的死,還有聖子降於合慶,這事怎麼聽怎麼邪乎。既然林琅她留在了宮裡,那麼聖子應該是會降生於宮內的。這點是可以確定的。
但是宮裡能生孩子的就只有後宮妃嬪,這麼說來,那聖子應該是顧宴思的孩子,可是顧宴思的孩子怎麼會是滇南的聖子。給一個尚未出生孩子扣上這樣的帽子,未免太好笑了些。
“春芳,這幾天皇上歇在了哪裡?”江愁眠想了想,這顧宴思去過的地方,都有可能會出生聖子。她現在也不是像那些情情愛愛的破事的時候,她必須弄清楚所有事,然後和顧宴思有一個了斷。
“回娘娘,皇上一直歇在皇后宮裡。”春芳聽見主子點自己的名,也不好藏著掖著。哪怕江愁眠會難過,那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總歸她只是個奴才,聽人辦事的。陳公公交代了,宸妃問什麼就如實回答。
“那麼,陳嬤嬤現在可有人幫她收屍?”江愁眠聽了顧宴思只去了皇后那裡,心裡安穩了些,至少現在範圍沒那麼大。那就等皇后懷孕了的訊息傳出來再看。
“被宮裡的仵作檢視了之後,確定是不小心跌進湖裡就被送出宮了。”春芳細細地想著,那陳嬤嬤一把年紀了,宮裡是非多,未必不是遭人毒手。
江愁眠聽了卻是迷惑,陳嬤嬤按理來說,是不會害自己的,可是人心難測。但是她如果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害自己,平時兩個人那麼多的相處機會,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偏偏這時候,她人沒了。
在自己需要救命的時候沒的,這是有人想要趁自己中毒,把出去找太醫的陳嬤嬤給拖住或者殺害了,那麼自己就會因為太醫沒及時趕到而耽誤治療時間,毒發身亡。
自己死了,對誰有好處?是顧宴思?這不怪她疑心重,顧宴思一直在躲著自己,未免不是心虛。或者是江愁華,可是江愁華其實針對自己,最過分的時候不過也是把自己送到了白沙城,沒有要自己的命。那麼新來的林琅呢?
江愁眠只覺得自己被困在了這個宮裡,皇宮就像是馬戲團的牢籠一樣,困著自己。才來了這麼幾個月,就感覺彷彿過完了半輩子一般。
到了晚上,江愁眠就出瞭望舒殿。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她就慢悠悠的晃著。然後再避開巡邏的侍衛,她突然就感覺自己如同一個遊魂。
她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太湖。皎潔的月光如同柔紗一般鋪在了湖面上。她就站在太湖旁邊,然後把鞋給脫了。把腳浸在了太湖裡,清涼的湖水包裹著她的腳。
讓她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在村裡,特別喜歡去撈那些小魚小蝦,有時候小溪裡還會遊過一條小蛇,小蛇會把頭浮出水面呼吸,然後繼續潛下去遊向遠方。以前覺得害怕,現在看來,卻也是有幾分可愛的。
這時候江愁眠突然看見水面裡的人影,她猛然一驚,然後向身後望去。
是裴容時,此時正在靜靜地看著她。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兩隻腳搭在了一起。
“愁眠,要去遊湖嗎?”裴容時這次卻是沒有喊她宸妃。一聲愁眠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湖裡,泛起一圈圈漣漪一般。可是漣漪慢慢地消失不見。
“我們現在身份有別,還是在這裡吧。”江愁眠不知道要怎麼說。她現在只能儘量避免一些事。但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容時,宮裡人多眼雜,我並不是要與你疏遠。”
“沒事。那就在這裡坐一坐吧。”裴容時倒也不意外。他也是到了這裡看見了江愁眠。其實,江愁眠比他想象的過得還要好一點。他原以為江愁眠沒了顧宴思,會像她的母后一般鬱鬱寡歡。沒想到,現在看起來,卻是緩過來了。
“你怎麼有興趣來了這裡?”江愁眠不知道裴容時是怎麼摸了過來。這樣看來,她倆還是挺有緣的。
“走著走著就到了。”裴容時原本只是有些擔心,沒錯,他擔心江愁眠會和他母妃一般尋死。他原本不打算過來,可是看見江愁眠脫下鞋子的時候,他嚇得心臟都彷彿停止了跳動。他以為江愁眠要自殺。
原來,還是自己不夠懂江愁眠。這顧宴思對江愁眠的態度,宮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他以為顧宴思至少還是顧念舊情的。可是,顧宴思還是愛他的江山多一點啊。
因為林琅預言了皇后將會誕生出一個男孩,他是合慶的福星,只要他降生,將會給顧宴思帶來的是合慶統一其它周邊國家,可保合慶江山百年繁榮。
只是因為一個預言,一個關於合慶會更加強盛的預言,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顧宴思就把江愁眠給冷落了。去了皇后宮裡。顧宴思還真是好笑,之前因為那明鏡大師的一個預言,就把江愁眠給大費周章地接到了宮裡,還是自己親自去的。
其實他也是愧疚的,他不想這樣傷害江愁眠 。可是,江愁眠是不能誕生下顧宴思的孩子的。可是,這樣能讓她看清楚顧宴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