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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七竅生血

賀永仰面倒在大堂之上。

姜落落顧不得多想,一口氣衝到他的身前。

只見他臉色泛青,嘴角有絲黑血滲出。

明顯的中毒跡象。

可他那微張的雙唇竟似乎還勾著意味不明的笑。

姜落落試了下賀永的鼻息,又把了把他的脈搏,“人還沒嚥氣。”

於是解開身上的皮褡褳,取出幾根針,依老戈教的放毒之法,分別紮在賀永身上的幾處穴位。

咳!

一口熱血從賀永口中噴出。

賀永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氣,“讓我死——”

此時,杜言秋也在詢問情況。

負責記錄的刑房曹書吏手中還捧著賀永剛畫了押的口供,“他畫押之後便說自己的命到頭了,我還以為他是在說自己活不了多久,哪知再低頭便服了毒。”

“賀永的身上不是從裡到外都換掉了麼?毒從何來?”杜言秋壓著胸中的怒火。

這是這極大的失算!

他剛還在與姜落落說賀永身上會鬧出人命,還說也可能是在押解之路生變,卻沒料到這變故來的是如此快!

快到令他措手不及。

快得如此囂張,就發生在衙門大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

張州珉道,“沒錯,囚服都是新換的,連頭髮,鞋底都檢查過,沒見藏有任何東西。”

“是指甲。”

解下葫蘆,喝了口涼茶的姜落落檢視賀永那雙被捆著鐵鏈的雙手,用針小心地從指甲縫中撥出殘留的粉末,“指甲裡藏了毒。”

胡知州走過來檢視。

還未離去的楊雄湊上前,“這仔細瞧,也只當是一般髒物,誰會想到是毒?”

“這……牢中對犯人一向不講究,很少會讓他們清洗。”張州珉也道。

大牢裡待久的犯人哪個不是蓬頭垢面,誰會讓他們乾淨舒坦?

“看來,賀永是早做好最壞的打算。”

胡知州看向堂中其他人,“查查他們的指甲!”

“我們沒有。”

跟隨賀永一起被抓的其他人也被賀永突然的舉動驚到。

衙差將這些人的指甲都仔細檢視一番。

“回大人,他們的指甲都乾淨無異。”

“賀永可與你們說過什麼?”胡知州問。

眾人皆搖頭。

“賀鏢師從未與我們多言,我們只管聽命辦事,至於賀鏢師與何人來往,去過哪裡,我們都無從知曉。”

所以,這些人就沒有滅口的必要了!

杜言秋走到賀永身邊。

賀永的兩隻手已經被衙差按住,否則醒過來的他還要拼命去舔手指。

“讓我死……咳咳……讓我死……我的話都說夠了,讓我一死了之……”

一口接一口的血從賀永鼻口中噴出,血色也越來越黑。

唇角那抹笑意早已消失,掩在血水中看起來有些猙獰。

“這毒已經溶於血中,只能搶救一時,怕是救不回他的命。”

姜落落拿起身邊的葫蘆快速地連喝幾口涼茶,又去檢視賀永的眼睛與耳朵,“都開始出血。”

“啊,七竅生血!”有人驚呼。

“賀永!”

姜落落對著賀永的耳朵大聲道,“這毒可是真能要你性命!”

“他本想求死,豈能不明白?”

胡知州僥倖道,“好在他已留下口供,總不算一言未發的死掉。”

“賀永!”

姜落落見那微張的眼皮快要閉合,在眼睛周圍的穴道紮了一針。

賀永的瞳孔瞬間放大,整個身子跟著掙扎地顫抖幾下,腳上的鐵鏈也隨之無力地響了兩聲。

“這是劇毒,除非當即便能服下解藥,否則全血浸毒,七孔流出,華佗再世也無力迴天!”

杜言秋蹲下身,附在賀永耳邊,壓低聲音,“能夠死後還陽的毒不會糟蹋人的身體,顯然你所中之毒不是。趁你還有一口氣,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否則你便當真是死個糊塗!”

“咳咳!”

賀永的身子抖了抖,似乎想要開口,卻吐不出一個字。

“給他鬆綁。”杜言秋道。

得到胡知州應允,衙差迅速為賀永解開雙手。

姜落落馬上抽出帕子一撕兩半。

一半抹過賀永的指甲,然後小心折好收起。

一半從賀永下巴抹了團血,塗在他的雙手十指上。

隨著身子的抽搐,賀永的雙手在兩側掙扎著亂抓,放大的瞳孔在盡最大的力氣尋找身旁人的目光,可是像是迸裂一般,血水模糊了雙眼。雙耳中湧出的血水黏溼了兩鬢的亂髮。

“可是還有什麼話?”胡知州也來到賀永跟前俯下身。

除了身子本能的咳血,賀永微微開合的口實在發不出別的聲音。

杜言秋將自己的手掌展開,搭在他的右手下。

賀永的手不再亂抓,手指看似在杜言秋的掌心艱難地蠕動。

……可是,沒動幾下,便停下來。

隨著賀永最後撥出的那口氣,賀永的手指也失去了支撐,如槁木般倒在杜言秋的掌心。

“死了。”

姜落落無奈,丟掉手中的血帕子,捏起賀永的左臂衣袖擦掉自己手上沾到的血。

杜言秋將賀永的右手挪開。

“他寫了什麼?”

胡知州盯著杜言秋的掌心。

杜言秋將掌心伸向胡知州,“大人覺得是什麼?”

楊雄也盯著杜言秋的手掌,“這亂七八糟的……似乎也看不出什麼?”

只能看到杜言秋的掌心上是凌亂的血印子。分不清哪些是賀永無意的塗抹,哪些又是他存心所留。

“畫鬼符罷了。你們想讓個一心求死之人留下什麼?”杜言秋看看自己的掌心。

“不是你問他話,他要答你?”胡知州問。

眾人都看到杜言秋附在賀永耳邊低語,卻沒聽清說的是什麼。

“我問他是否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可你們瞧瞧——”

杜言秋又把掌心伸出,“誰能告訴我,這是留下什麼?”

張州珉與曹書吏也都湊過來,一同審視那掌心上的血印。

“似乎真的什麼都不像。”

“來來,你們誰能認出這是什麼?”

杜言秋轉身將掌心示意給其他人,包括賀永的那些手下。

“你們都看看,答出者可酌情減罪。”胡知州放話。

於是,連李子義在內,堂中所有案犯都爭著目睹杜言秋的掌心。

“大人,讓我們也看看。”圍觀眾人也很好奇。

“取紙筆。”

杜言秋轉向曹書吏,“既然這麼多人都感興趣,那就把這血樣子描下來。”

“好。”

曹書吏當即照著那凌亂的血印子,畫在了紙上。

然後,杜言秋問姜落落討了些葫蘆裡的水,將手上有些乾的血跡打溼,反手扣在賀永的衣衫上,來回蹭了蹭,直到掌心看起來乾淨,才滿意。

“看來沒我們的事了,走吧。”杜言秋招呼姜落落離開。

……

“你看清楚了?”

待將縣衙拋至身後,杜言秋才開口問身邊的姜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