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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囊中羞澀

……

“大郎,你們這是要出門啊?”

鄰家見於大郎借了驢車。

於大郎正招呼著將老爹送上車,“剛才恩人杜公子又來過,給留了一筆錢,讓我儘快帶父親去看病。”

鄰家嘖嘖不已,“能攀上杜公子的恩情,你家可是有了福氣哦。你家三郎這一死,還是來運轉了。”

聽鄰家提到於貴,於家的人不想接話。

於大郎招呼女兒陪祖父上車,又叮囑兒子幫母親在家照顧好祖母。

剛幫於老翁安頓好的於大娘子又貼心的幫女兒繫好帷帽,“戴好帽子,免得日頭曬。”

“是啊,可得戴好帽子。你家杏兒生的那麼水靈,可別再被哪個隨便搶了去。”鄰家女人的強調有點陰陽怪氣,“誒?你說,那杜公子是圖了什麼?對你家這麼好。又幫你家消債,又給你家送錢看病。”

“杜公子心善,同情我家。你家若遭了我家這樣的難,也會得杜公子相幫的。”

於大娘子送驢車離開,丟下一句,轉身回了家。

“呸呸呸!誰要跟你們一樣倒黴!”

鄰家討了個沒趣,吐了幾口唾沫星子。

……

“姜姑娘,前面就是杜公子說的那家醫館。”

駕驢車的於大郎指指前方,同濟醫館的幌子正隨風飄揚。

身著於杏兒衣衫打扮的姜落落輕輕撩起帷帽垂下的青紗,朝醫館的方向看了眼,見醫館的對面果然有杜言秋說過的客棧。

“於大叔,就按杜公子說的,先去客棧定個房間。”

“好。”

於大郎趕著驢車在客棧門口停下,揣著杜言秋留下的錢袋子跑進客棧,過了一陣,又快步跑出來,將房牌交給姜落落,“定好了。”

“多謝於大叔。”姜落落跳下驢車。

於大郎趕忙抱拳,“姑娘客氣,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謝字啊。”

雖說杜言秋請他們跑這一趟,可最終他還是帶著他爹來到州府最好的醫館。若不是有杜公子留下的這筆錢,他怎能來得起這裡?而他們於家得了這麼大的好,只付出了個跑腿的工夫。

當然,於大郎也知道,杜公子安排這些肯定有很重要的目的。他已聽說包括於貴在內的命案都有杜公子插手,連楊二公子都驚動了。

姜落落沒再客套,“於大叔,你先送於爺爺去醫館吧。”

“咳咳,姜姑娘,千萬小心!”於老翁特意囑咐面前這位只比自家孫女大一歲的姑娘。

關於姜家鬼娘子的傳言離自己有些遠,今日一行,他只看到了一個與平常人家一樣的,有血有肉的小丫頭。

“於爺爺一定要好好醫病,別辜負杜公子一番美意。”

姜落落朝於老翁揮揮手,拿著房牌跑進客棧。

剛進房間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

有節奏的幾聲。

姜落落開啟房門。

梳著一對丫髻的於杏兒趕緊進了屋,“姜家姐姐。”

“杜公子已經讓你準備了這行頭?”

姜落落上下打量於杏兒。不僅原本的垂髫分肖髻換成了雙丫髻,衣衫也換成鵝黃,妥妥的哪家小丫鬟打扮。

臉蛋漲的微紅的於杏兒急促地把手中的鑰匙交給姜落落,“杜公子讓我見你來就趕緊換過來,他定的房間在下面樓梯口旁的第一間,還有一些東西也留在那屋子。”

杜言秋定的房間在一層樓梯口,於大郎定的這間房是二樓第三間,不論她是上二樓,還是一樓往裡走,房間裡的人都能及時看到。

於大郎也是想著能隱蔽一些,咬牙多花了點錢,定了個二樓上房。

“好。”

姜落落也不囉嗦,迅速與於杏兒對換裝束。

“你早就到了長汀?”姜落落邊換衣衫邊問道。

杜言秋帶著扮作她的大致模樣的於杏兒先一步騎馬離開於家,怎麼也該比她這後面乘坐載著年長病人的驢車快許多。

於杏兒點頭低聲道,“嗯,來了有一個時辰。”

“離家之後你們都去過哪兒啊?”姜落落想讓於杏兒放鬆一些,與她隨意閒聊起來。

“先是去了才溪鄉,後來不知怎麼繞過山路,到了一個村子,杜公子他……他……”

見於杏兒不好意思說下去,姜落落接著說道,“他偷偷順走了人家的衣衫,給你們換了裝扮?”

於杏兒又點點頭,說話利落不少,“後來杜公子又帶我不知怎麼來回繞著,過了好長時間,我才認出是來長汀的路上。到了這裡,杜公子把那匹快馬換成次一些的,折了點錢,給我新買了衣衫換上,又在客棧定了房間,交代我留下等著你們,他便走了。”

二人說著,換好了裝束。

她倆年紀相仿,身高體型都差不多,衣衫互換都合適。

姜落落照之前一樣,把隨身帶的褡褳掩在這件鵝黃衣衫裡面,又把這間屋子的鑰匙給了於杏兒。

回到自己本來的樣子,一直緊張著的於杏兒捏著鑰匙長長鬆了口氣。

“好了,你爹帶你祖父在對面醫館,你可以找他們去了。”

姜落落把帷帽扔到一邊。

真正的於杏兒露面,自然不再需要這頂帽子。

於杏兒指指姜落落的衣袖,“袖兜裡有帕子,是杜公子讓我遮鼻口的。跟客棧的人說我得了病,來這裡求醫。留給你的那條帕子是新的,我用的是另一條。”

“杜公子想的挺周到。”

如此,在這裡就沒有人瞧清於杏兒的模樣,才能換來恢復自己身份的於杏兒隨意走動。

可換回來的這條帕子則不能說摘就摘了,畢竟這病不是說好就能好的。

姜落落從袖兜取出帕子,遮住半張臉,“我先出去,你等會兒再出。”

姜落落貼門聽外面沒什麼聲音,緩緩開啟房門,探頭瞧了瞧,見左右確實沒人,快步閃出,匆匆下了樓,來到樓梯口的那間屋子。

於杏兒說這屋子裡留下的東西是一隻食盒與一個包袱。

食盒裡已經裝好幾樣點心,包袱裡是她原來換給於杏兒穿的衣衫,還有那隻代表她身份習慣的茶葫蘆。

葫蘆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是一行蠅頭小字,“在下囊中羞澀,欠姑娘多少,日後連本帶利返還。”

姜落落嘆口氣,將紙條揉碎,摸摸自己身上那隻乾癟的錢袋子。

做了大善人的杜公子如今捉襟見肘,讓她自己去打點接下來要做的事。可她才帶著幾文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