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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不招待見

羅星河去永定勞役營後得知,於貴早已成為他們口中的死人。

據說,於貴本就不擅幹活,修堤也不像個樣子,剛被罰去沒幾天,就從半高的江堤翻落江中,眼看著被江水捲走。

役卒下江打撈兩日,在下游五里處找到已經被淹死的於貴。

勞役營怕擔責,並未將此事上報,把於貴就地掩埋,對外說於貴逃了。而在那些勞役看來,於貴就是死了。

“勞役營不是怕擔責,是怕其他勞役也學於貴落江逃罰,才讓勞役們以為於貴丟了命。其實,於貴當時真的逃掉了。所謂發現屍首,很容易作假交代。”姜落落道。

“於貴逃掉是真,否則也不會又死第二次。”羅星河道,“但於貴落江的話似乎不準。”

“舅舅發現什麼問題?”姜落落問。

“據曾與於貴同住的勞役說,於貴被髮配勞役營後非常小心,每次吃飯都要先喂營中收留的野貓吃幾口,如廁時也要等著有人同行一起跟上去,幹活時也常左瞧右瞧,像是怕有人將他怎樣,又像是在等什麼人出現?”

“於貴怕被人下黑手?於大郎的兒女在魁星樓發現他鬼鬼祟祟,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杜言秋從嚴老夫人那裡聽來的訊息,說於貴曾託縣學學子幫忙引見鄧知縣,就在他被髮配永定之前,孫教諭也知此事。舅舅,明日你去縣學找那幾個設賭的學子時,順帶問問。”

“哦?還有此事?杜言秋去見過嚴老夫人?”

羅星河詫異杜言秋還有這份心。

“嗯,就在昨日。舅舅,你接著說永定的情況。”

羅星河繼續說道,“於貴出事,他的東西還落在住處。與他同住的勞役知道,於貴是空著手被押到勞役營,留下的不過是勞役營派發的換洗粗衣而已,根本沒人理會。可在於貴出事的第二天,他們幹活回到帳中,有個眼尖的發現於貴的衣物有人動過,被亂丟在睡覺的木板上,那個荷包就壓在衣物下,只露著一個角。”

“那人記得於貴曾偷偷跟他顯擺過那隻荷包,說是上杭醉心樓的姑娘送給她的,還把那醉心樓的情形說的跟真的一樣。這人本以為於貴一直將荷包帶在身上,不料荷包落在住處,便趁人不備,將那隻荷包順走了。”

“這人想著等服役結束回家後,自己也能裝裝樣子,卻一聽我說於貴真正慘死在上杭,嚇得趕緊把荷包掏出來交給我,生怕沾到不祥之氣。還有,大概在於貴出事的七八天後,負責勞役營的中衛郎被調走,換了新人。”

……

姜落落隨著羅星河的話去想,“那名中衛郎負責勞役營的一切,於貴逃離,此人難辭其咎,受到了懲罰?”

“據說此人是被調去了長汀,勞役營的人當他高升。”羅星河道,“真相如何,還得尋到此人方可知曉。”

“即便尋到,我們沒有真憑實據,他也未必肯說實話。自鄧知縣遇害起,接連發生的事牽扯甚廣。”

姜落落把這兩日她與杜言秋掌握到的情況說給杜言秋。

“這小子的鬼招還算是用到正經處。”

聽說杜言秋幫助姜落落扭轉了那些風言風語,羅星河還算滿意,“這就像那武功奇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早知能這麼借老龍王的名義糊弄,我們就該早日也搭這麼場戲。裝神弄鬼的事我也能做。那什麼海鳥精的大翅膀,我估摸著是那個叫阿赫的用什麼葉子之類編的,反正夜裡模模糊糊,瞧著有那麼點意思就是。至於說會發光……是他手上有什麼寶貝?”

“我沒問。畢竟沒熟到知無不言的地步。”

姜落落知道,若不是有杜言秋的交代,阿赫才懶得理她。

“也是。”羅星河明白,“若搞不好沒人信,或者被戳破,反而更惹人怒。這種事你還是別插手,讓那姓杜的小子去折騰就好,若弄巧成拙,也是他捱罵。”

比如今日,若楊雄認為鬼神之景有假,杜言秋可順勢質疑其他神蹟,令眾人對龍王的信任動搖幾分,可他要承受的弄虛作假,恐嚇百姓,惑亂人心等罪名也不會小。

羅星河又想了想,道,“我想之後也用這招去詐唬那個中衛郎。只要不把場面弄大,應該不會攤多大事。要不,就扯上那姓杜的去做?反正對他這折騰過大場面的,這點事算不了什麼。”

“舅舅!”

姜落落笑著在羅星河腰間掐了一把,“你當隨便一個人都能用這招詐唬的了?詐唬人的法子是不少,但得對症下藥。就像那姚冬,若不是嚇到了他爹孃,替他把話都抖落出來,只靠他,可是死都不敢得罪楊雄。”

“怎麼不敢?他不是捱了杜言秋兩刀怕了嗎?”羅星河不解。

“他只是答應來衙門,你能管得了他到衙門後怎麼說?他若是當堂倒打一耙,說是受杜言秋逼迫冤枉楊雄,我們也沒法子。”

“這倒是。之前辦差,就有案犯反跟嚴老知縣告狀,說我仗勢欺人,我可是連他一根小拇指都沒動。”羅星河深有體會,“一些嘴硬的傢伙,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得鐵證擺在他們眼前才死心。如此說來,那姓杜的真是大膽!”

“舅舅你沒見,那姚冬實在氣人。”

“姚冬就是這德性!”羅星河倒不奇怪,“在衙門的時候就常拿他那表哥李子義說事兒,似乎當楊雄的狗腿子有多了不起?如今還不是給他家主人當墊背的?”

“舅舅,你在勞役營亮明瞭身份?”姜落落問。

“不算亮明吧?”羅星河心想,“我是整了身勞役的裝束混進去,尋摸到於貴的情況,只與於貴同住的勞役多說了幾句話,連哄帶收買,他們當我是查於貴命案的密探,反正我在的時候沒大肆宣揚。”

“哦,那你打探到的東西應該沒摻雜什麼水分。”姜落落道。

“你擔心那荷包是故意留給我們,誤導我們?應該不會,我是喬裝去永定,為了隱藏行蹤還特意多拐了幾個彎,再加上我的耳力相助,應該沒問題。”

“嗯,舅舅平日看起來很隨意,做事還是細心的。”

“平日不隨意,像姓杜的那樣一張死人臉?”

羅星河吹了聲口哨,坐下棗紅馬噠噠噠地歡跑起來。

“哎,落落,你說我們對那中衛郎怎麼辦?”

快到家時,羅星河又想到此人。

“先不必管他。”姜落落果斷道,“命案的根由還是在上杭,那個中衛郎也不過是受人差遣,未必知道多少底細。跟著他去長汀跑一圈,反倒耽誤上杭這邊的事。先等杜言秋從醉心樓查問的結果吧。”

“好,聽落落的。”羅星河沒意見,“按說像於貴那人,連醉心樓的大門都進不去,別說姑娘送他荷包,就是偷,也沒機會上門去偷。可我聽於貴與同住勞役說的話,似乎很瞭解醉心樓中的樣子,不知是他從別人口中聽到,還是真的親眼見過?若是他親身見聞……又是在醉心樓裡藏著事兒?”

“舅舅好奇,怎麼不親自去醉心樓跑一趟?”姜落落笑問。

“有能幹的人跑腿,又何必我操勞?先回家吃飽喝足睡一覺!駕!”

羅星河加快馬速。

姜落落心道,她夜裡還在姚家睡了一覺,杜言秋可是從前日就沒休。

不過這話可不能與她舅舅說,別說得不到同情,肯定還會變本加厲逮機會安排杜言秋。

唉,誰讓她舅舅不待見杜言秋?

她順著自家舅舅,也是在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