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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貪迷墨香

“嗚嗚——”

洞中傳出斷斷續續的悶哼。

很低,有氣無力。

杜言秋鑽進洞口,掏出火摺子將手中的樹枝點燃,當做火把照亮。

洞內高一些,杜言秋能直起腰身。

樹枝燒的火苗並不夠亮,但好在這洞也不深,走幾步就頂到頭。

洞裡有塊橫生的巨石,一頭翹起來,抵在洞壁上,剛好與地面隔開個口子。

有個人斜趴在巨石上——確切的說是被穿過夾壁口子的草繩牢牢綁在那塊大石頭上,呈雙臂張開的姿勢,好像抱住了那塊石頭。

此人雙腳也被捆著動彈不得,布條蒙著眼睛,嘴巴被一團東西填滿,只能撐著嗓子發出那點沉悶的聲響,可也因體力的消耗而越來越低,低到幾不可聞。

杜言秋走過去,將此人口中的破布團扯掉。

此人嘴上一鬆,來不及多吸幾口氣,便急撐著被壓地發悶的胸脯問,“你是什麼人?為何綁我?”

杜言秋稍微壓住點嗓音,“柳玉郎啊,我們為什麼綁你,你不知道?”

沒錯,此人正是柳玉郎。昨夜睡夢中便被阿赫從魁星堂綁走,藏在這個山洞。

那時的杜言秋並沒什麼先見之明,只想這個背地裡與閆虎打交道的人留著可用。

柳玉郎可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哪裡,也不知被綁了多久,反正從他睜開眼,就是被蒙的漆黑,嘴上也喘不出氣。不知身子與什麼東西捆在一起,難受的很,卻又無法掙扎。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招誰惹誰!”

柳玉郎很鬱悶,被綁了這麼久,他早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個遍,可到頭來,還是想不到自己得罪了誰,或者說,自己得罪過的人,哪個敢對他下黑手?

“仔細想想。”杜言秋也不直說。

“最近羅星河跑到魁星堂,他似乎盯上我。可他是個衙門捕快,有話直接問就是了,也犯不著綁我。”

柳玉郎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可又覺得衙門的人沒必要背地裡做這種事。

“呵——”

“怎麼?真是羅星河指使的?!”

杜言秋順著趴在石頭上的柳玉郎的脊背拍了拍,“你只管老實交代,你跟閆虎勾結都做了什麼?”

“他是賭坊的二管事,肯定只為了一個‘賭’字,還能做什麼!啊啊啊——”

柳玉郎的耳朵被杜言秋揪的血疼,“鬆手,鬆手,我說,我就是幫閆虎拐了幾個學子。這也不能怪我,只能怪他們貪心,贏了我的錢就當自己手氣好,便想去賭坊發財,結果輸贏可不關我的事。”

“賭坊生意那麼紅火,還用得著你幫忙拐人?”杜言秋捏著柳玉郎的耳朵轉了半圈。

“他們是看上一鳴書院。”柳玉郎恨不得一口說完,“能進一鳴書院的,除了我這難得蹭到魁星堂光的,其他所有人,或者本人有天資,憑實力考進去,或者家中有財力,靠大筆捐資買個讀書的位子,若能掏到這些有錢人家的銀子,誰會嫌少?”

“看來你從這買賣中也抽了不少油水。”

“哪有!我與閆虎認識不到一年,才給他拉了幾個人。你與羅捕頭說,我真沒做其他什麼出格的事。他閆虎要是做了什麼,可與我無關!”

杜言秋鬆了點手勁,俯身貼近柳玉郎的耳朵,“你倆沒合夥對伍文軒下套?”

“伍文軒?”柳玉郎一個激靈,“殺了鄧知縣的那個書生?之前我是見他去過魁星堂,這人家裡窮得叮噹響,給他下套有何好處?總不能把他大嫂看傷的錢都套去,那便是缺了大德,我可做不來!”

“給他下套,從別處撈財。”

“別處?什麼意思?”

感覺自己的耳朵又要被扯,柳玉郎急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把話說清楚!”

“縣學有人拿伍文軒設賭,伍文軒去魁星堂求籤是受人慫恿,這其中沒你的份兒?”

“縣學的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都不認識縣學的人!啊啊啊——我是真不認得!不認得!啊啊啊——你割掉我耳朵,我也不認得啊——”

柳玉郎疼得流眼淚,蒙著眼睛的布條很快溼透。

“我真不認得,不認得……”

痛叫變成了無力的嗚咽。

杜言秋鬆開了手,“你可去過福文閣?”

“去過。”柳玉郎吸吸鼻子,“不知閆虎使了什麼手段,暗地裡把福文閣搞到手,我也是無意中撞見他與福文閣的掌事來往才知曉。他不讓我跟人說,怕傳出去影響福文閣的生意。羅捕頭要問,我知道的都交代,不知道的是真不知道。”

“閆虎他一個打打殺殺的賭坊教頭,還對文人書籍感興趣?”

“他說他喜歡聞墨香,像貪酒香一樣,痴迷得很。”

“他可有帶人偷偷在福文閣開賭攤?”

“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會吧?要是學子書生去福文閣賭博,倒也能掩人耳目。”

“嗯……”

柳玉郎正在專心聽耳邊的聲音又要問什麼,突然脖頸一疼,下巴跟著磕在石頭上,兩眼皮又沉沉的閉合。

……

守在縣學外的羅星河終於等到王子勝幾個人溜出來。

他們原本被孫世明下命關在房中,果然不老實,還是偷跑了。

白天的時候孫世明已經派人去知會他們的家人。各自家人到縣學瞭解情況後,來不及把兒子領回家教訓,一個個急急忙忙地趕往提舉學事司。

此事犯了學子大忌,孫教諭已經將此事呈上,為首幾個定難逃嚴懲。為了保住兒子的秀才功名及以後的科舉之路,這幾個的家人不約而同決定,要趕在提舉學事司的文書下發之前,儘快求得通融。

等到孫教諭訓累了,縣學終於安靜下來,捱到天黑,王子勝等人砸開門窗,一個個翻出屋子。

有人聽到動靜,卻礙於這幾人平日裡的橫行霸道,誰都當成沒發現,躲在各自的舍內,裝作在認真的閉門思過。

王子勝等人順利翻出屋子,小心翼翼地溜到縣學後牆,掏開牆角下的牆磚,從洞口鑽出去,又將那幾塊牆磚堵好。

看他們如此熟練的身手,這事兒肯定做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