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出來，畢縣的領導就又接上了。一上畢縣的地界，看到好多人，那些人都站在路口等著，在路口一輛開路的警務車，十四輛黑色的奧迪車，路邊畢縣的縣委書記竇邁光，帶著畢縣四套班子主要成員站立等候。我一下車，竇邁光趕忙迎過來，那臉笑得跟見了他媽一樣。

他說：“郝書記，你來了。”說著伸手和我握手。

我和竇邁光握手的時候，我皺著眉頭說：“竇書記，這陪同人員是不是來多了？”

竇邁光一笑說：“郝書記，對不起啊！上面要求陪同人員不能超過五個人。我們縣裡這麼多副處級以上幹部，我想讓誰來呢？我本來是想徵詢一下大家的意見，結果縣委所有的常委都想來一睹郝書記的風采，你說不讓誰來好呢？結果這常委中有人洩露了秘密，這人大，政府，政協的領導們也想來，也想看看郝書記的風采。我說上面不讓這麼多人來，人大政協的那些人說，怎麼——郝書記就只是你們黨委的郝書記，他也是我們人大政協的郝書記啊！我勸不住大家，有人說竇書記你就讓我們去吧！難道因為這事情還怕郝書記撤了你的職，我也一想，我都五十六了，也不怕撤了，就都讓他們來了。”

我苦笑了一下，這竇邁光就是一張好嘴。我聽了也不好說什麼了。

我們到了畢縣，就下午四點了，這些人都想過來和我握手，我僅和四大班子的一把手握了握手，然後說：“時間緊迫，我們就先去畢縣水泥廠看看吧！”

他們沒有意見。

於是我們就上車，在開道車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朝畢縣水泥廠而去。

這畢縣水泥廠是全省最大的水泥廠，是畢縣國營工辦下屬的企業，原先畢縣國營工辦下屬有好幾個企業，不過這幾年下來都破產了，畢縣水泥廠成了國營工辦的獨生兒子了。這些年全國各地建了許多水泥廠，畢縣水泥廠的日子也不好過。不過他們的水泥質量好，品牌過硬，在各地地方主義橫行的市場上還有一席之地。

我和畢縣四大班子領導在烏煙瘴氣的水泥廠轉了一圈。我在車間裡看那穿著灰色工作服的工人們。不由得又想起過去的很多事情。

我和那些工人們閒談，一張張樸實的笑臉。我不止一次的想，這些人才是國家的脊柱，而政府那些人我看只是國家的腐肉罷了。

我一問他們的工資，不由得想哭。我不明白政府那些每天無所事事的人每月兩千多，而這些人，忙忙碌碌受苦受累的每個月才有一千多。

同樣感到傷心的是李為工。因為我們都是工人，流淌的是工人階級的血。

這些工人有一班人是下午六點下班，他們下了班圍著我不肯走，我也很願意和他們聊。竇邁光卻不想讓我跟工人們聊的太多，就對我說：“郝書記，去他們廠陳列室看看吧！那裡的獎牌一大堆，水泥廠是我們縣的利稅大戶，每年上繳五百萬利稅呢？”

我說：“稅是交的不少，只不過工人們的錢掙的太少了。我看今年的稅收減免百分之六十都給我加到工資裡去。”

竇邁光說：“廠裡五百人，工資增加三百萬，每人每個月就漲六百塊錢呢？也太多了吧！”

我聽了有些生氣了，我說：“漲六百怎麼了？再漲也沒有事業單位員工多。要是你不想漲，那就讓企業單位和事業單位輪崗，在企業幹一年在事業單位幹一年。”

我這麼一說竇邁光不吱聲了。

常富在一旁笑著說：“郝書記，我在市委呆這麼多年，經歷過好幾個市委書記，就你是替工人說話的，其餘都是狗日的。”

竇邁光在一旁低著腦袋說：“那我就聽郝書記的吧！”

那些工人們都高興的拍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