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林夕突然說，\"老張，你說你等這一天很久了，是什麼意思？\"

老張停下腳步，鏡面走廊裡的倒影也跟著靜止。他臉上的裂紋在燈光下閃爍，發出細微的聲響。

\"三十年前，我就在這裡。\"老張說，\"那個驅魔師畫下八芒星的時候，我就在場。\"

林夕注意到，當老張說話時，走廊裡的鏡子開始播放畫面：一個年輕的老張站在505房間門口，看著那個驅魔師佈置儀式。

\"你不是管理員。\"林夕說，\"你是那個驅魔師的助手。\"

老張笑了，笑聲在鏡面走廊裡形成層層迴響：\"聰明。我確實是他的助手。但他太軟弱了，想用儀式消除這棟公寓裡的怪異。而我知道，與其消除，不如利用。\"

\"所以你破壞了儀式。\"張莉突然說。她被困在走廊中央，但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故意把鏡子的位置擺錯了。\"

鏡子裡的畫面繼續播放：年輕的老張趁驅魔師轉身時，悄悄調換了兩面鏡子的位置。這個細微的改動導致了整個儀式的失敗。

\"這棟公寓本來就有規律可循。\"老張說，\"我只是把這些規律變成了明確的規則。現在，每個住戶都必須遵守規則。違規者會被'調整'，成為規則的一部分。這不是很完美嗎？\"

\"完美？\"林夕環顧四周。在每一面鏡子裡，她都能看到被\"調整\"的住戶：有人在無限重複敲門的動作，有人被困在永恆的例會中，有人永遠在走著永遠走不完的樓梯。\"你把他們變成了傀儡！\"

\"為了秩序，總要有人付出代價。\"老張說著，抬手指向張莉，\"就像你父親一樣。他發現了真相，想要破壞規則，所以......\"

\"所以你殺了他！\"張莉掙扎著想要起身，但鏡面的反光像鎖鏈一樣束縛著她，\"你偽裝成意外，讓所有人以為他是工作時摔倒的。\"

老張沒有否認：\"他太危險了。他找到了當年的錄影帶，還在研究逆向儀式。我必須阻止他。\"

林夕注意到，當老張說話時，他身上的裂紋會隨著情緒波動而擴大或縮小。這提醒了她一件事：鏡子不僅記錄記憶，還會反映真實。

\"等等，\"林夕說，\"張莉，你還記得你父親的日記裡寫了什麼嗎？'要結束這一切，必須在崩潰完成前完成逆向儀式'。\"

\"對，\"張莉說，\"他還說過，'當規則消失後，那些被困的人就能獲得自由'。\"

\"但這說不通。\"林夕繼續道，\"如果老張真的控制了整個規則系統，為什麼他現在看起來這麼著急？為什麼他的身體會出現裂紋？\"

老張的表情變了：\"住口！\"

\"因為他根本沒有控制規則。\"林夕說，聲音越來越堅定，\"他只是比其他人更早被規則困住了。那場失敗的儀式把所有人都變成了規則的囚徒，包括他自已！\"

隨著林夕的話音落下，走廊裡的鏡子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每一面鏡子都開始播放新的畫面：老張在不同時期的樣子，都在重複著相同的動作——檢查住戶是否遵守規則。

\"他不是在維持秩序，\"林夕對張莉說，\"他是被困在了'管理員'這個角色裡。他必須不斷重複這個過程，就像其他被'調整'的人一樣！\"

老張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更多的裂紋在他身上蔓延：\"不，不是這樣的！我是在維護秩序！我是在......\"

\"在重複迴圈。\"林夕打斷他，\"你殺害張莉的父親，不是因為他威脅到你的統治，而是因為規則要求你這麼做。你根本無法違抗規則！\"

老張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他身上的裂紋突然全部張開，但從裂縫中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更多的記憶碎片：他被困在無限迴圈中的痛苦，他想要掙脫卻又無能為力的絕望。

\"林夕！\"張莉突然喊道，\"鏡子！你看他身上的裂紋！\"

林夕立刻明白了。她從口袋裡掏出那些編號的鏡子碎片，對著老張的方向攤開手掌：\"這些碎片不是記錄規則的媒介，而是囚禁規則的容器。當年的儀式沒有完全失敗，只是方向反了。\"

\"而你，\"她看著老張，\"你以為自已在控制規則，實際上是被規則控制最深的人。你的身體現在就是最後一面鏡子，承載著這棟公寓最核心的規則。\"

老張的身體開始瓦解，更多的裂紋浮現出來。他試圖後退，但已經太遲了。林夕舉起手中的碎片，大聲說：\"張莉，我明白你父親的意思了。逆向儀式不是要重組鏡子，而是要打破最後的鏡子！\"

\"不！\"老張發出最後的嘶吼，但他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

林夕看向張莉：\"準備好了嗎？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你父親的死不是意外，是老張被規則操控著殺害的他。我們必須幫他們所有人獲得自由。\"

張莉擦去眼淚，堅定地點頭：\"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