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四號樓倉庫樓下,雷隊停下腳步,抬頭向上看。
案發現場的燈還亮著,透出來的光中可見外牆有些血跡。雷隊下令:
“帶手電的,把光打到三樓窗戶下的外牆上。”
電筒光齊刷刷的打了上去。
除了一些血跡外,一些水滴正順著牆體滴落下來,正好滴在雷隊的十字疤光頭上。
雷隊欲用手抹去水滴,忽然一個黑影竄到了他身後,然後什麼又溼又熱的東西劃過他頭頂一下,嚇得他把頭一縮,轉身喊到:
“什麼東西!”
只見孫梓芳跟一隻黑熊一樣張牙舞爪的站在他身後,然後兩腳撐不住了,身體匍匐下去,手掌著地。
孫梓芳吧唧嘴,好像在吃什麼東西后意猶未盡。
雷隊眼睛瞪得老大,警察們也略顯惶恐。
“你舔我的頭?!”雷隊摸著光頭道。
“它……它不會想吃人吧?”
警察們惶恐猜測。
熊大疾風似的馬上出現在雷隊身邊,拉開了孫梓芳。一言不發,只伸手摸了摸雷隊的頭。
雷隊又是一驚,嘴咧了起來,準備罵人,他已經被連著莫名其妙的冒犯兩回了。
熊大把從雷隊頭上摸到的液體放在鼻前聞了聞,隨即皺了眉:
“你們猜對了,她的確是想吃人,而且隨著時間加長,她一定會吃人。”
“什麼!”
眾人爆發出一陣唏噓聲。雷隊終於發洩出來:
“兔崽子!少給我危言聳聽,如果它真的會吃人那還留著它幹嘛,老子一槍崩了它!”
說罷拔出了手槍。
“她還沒有徹底變形,現在沒有吃人的能耐,但已經有慾望了。現在不用著急解決她,而且沒有她,你們在倉庫將一無所獲。”
“所以它剛才舔我,是有想吃我的慾望?”
說罷雷隊的手槍指向了孫梓芳。
熊大搖頭:“不是。是你頭上的水滴裡,有人血的味道。”
“啊?”
雷隊立即昂頭向上看,確認水是順著有血跡的外牆滴落下來的。
“你是說那些血嗎?”
“不是。”
雷隊深吸了一口氣,沒再問了。
事已至此他也明白,倉庫這樁案件早已不單純,不管最終真相如何,現在快速到倉庫將失蹤的警員王亮和人證老陳找到,才是最該做的事。
“你給我站到你師兄林沐風身後去,離這幾個人遠點。”
雷隊忽然訓斥雷茉莉,本來雷茉莉能跟過來雷隊很欣慰,可是見孫梓芳身上穿著女兒的警服,雷隊五味雜陳。
總之,為了警界的榮譽,也為了女兒的安全,雷隊不會允許雷茉莉跟明晰會的人走得太近。當然,更不能和會吃人的孫梓芳走在一起。
雷茉莉有些左右為難,她下意識和孫梓芳眼神相對,那瞬間,她居然看懂了孫梓芳的眼神在對她說“去吧”。
雷茉莉擠進了警察堆,站在了林沐風身後。
雷隊再看一眼三樓牆外的血跡,見那血跡只有三樓外有,向下便沒有了。
那麼,正如雷隊猜想那樣,兇手可能扛著屍體由窗外反向躍進了而二樓。
隨後留了兩個人駐守倉庫外,雷隊帶著其餘的人由樓道衝上了二樓。
剛上到二樓走廊,漆黑又深邃的走廊中,一聲奇怪的“咕嗚”聲傳了出來。
這聲音,為了攔截孫梓芳第一次衝下樓的時候他們就聽到過。雷隊們以為是保安老陳說的野生動物就沒在意,當時只有熊大和熊二斷定這叫聲不尋常,這棟倉庫也不尋常。
“奧……”
熊大不然捂住了口鼻。
“怎麼了?”熊二問。
“好濃的血腥味,還有內臟……已經四分五裂了。”
雷隊裝作沒聽見,不作任何反應,帶著隊從容的向前走。
他這是為了不引起其他警員和自己女兒的恐慌,實際上,他的腮幫子咬得緊緊的。現在只要熊大一說話,他就緊張,心煩。
更令人心煩的是幽深走廊的聲控燈,只能照亮人走到的那部分。如果想燈多亮幾片區域,那就必須發出巨大且連貫的聲音才行。可這麼做的話,就是妥妥的打草驚蛇。
“林沐風,打王亮的手機。”
雷隊忽然下了一個命令。
此時隊伍停滯下來,都等著林沐風給王亮打電話。
林沐風很快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一秒鐘後,手機裡傳來電話接通的嘟嘟聲。
同時幽深的走廊中,想起了一串手機鈴聲。
所有人尋著鈴聲的方向望去,在前方走廊十餘米處的地上,看見了一個正在閃爍的東西,那是王亮的手機。
雷隊立刻跑過去將手機拾了起來,翻看了一下手機,然後交給底下的警察問:
“是王亮的手機嗎。”
平日和王亮走得近的隊友看了看便道:“是的沒錯。”
啪!
雷隊拍了一下自己的十字疤光頭,表情既難過又自責。
王亮果然在倉庫裡,而手機掉到了地上,說明王亮十有八九出事了。
雷隊用手電筒檢視了周邊的佈局,這二層樓,除了走道能過人外,走道兩旁的門全是關閉的。
雷隊試著推了兩扇門,但沒推動,說明門是被鎖上的。
透過之前對保安的問話可知,超過了晚上十二點後倉庫裡就不許留人了,而員工們下班時會將自己的倉庫門全部鎖好。
如果有必要的話,雷隊必須把這些門全部破壞掉,逐間搜查,但目前還沒那個必要。
倉庫樓很大,從外觀看是一個長方形的巨大建築,而裡面的走廊呈回字形。走廊既長又幽深,雷隊準備快速先將走廊走一圈。
“走!”
雷隊又下命令。
所有人當然是跟著雷對的腳步向前走,他們得一邊走一邊檢視情況,所以前進的步伐並不是很快。
此時,孫梓芳的腳步忽然快了起來,從人群的最後面擠到了最前面,然後越來越快,嘴裡還發出一些咿呀的怪聲,整體顯得很興奮。
孫梓芳乾脆用跑的前進,四肢在地上來回交替很快便隱入了前方的黑暗中。
當然,孫梓芳一撞進黑暗,那區域的聲控燈就被她帶亮了起來。
孫梓芳這一跑雖然令人費解,可也算本警察們照亮了前面好長一段路。
“它怎麼了?”雷隊緊張問熊大。
熊大走上前,先是冷冷的輕聲說了一句:“做好心理準備,前方有濃濃的血腥味,還有內臟四散的味道。”
然後熊大音量大了起來,衝著孫梓芳喊到:
“孫梓芳,如果你舔食了它們,你就真的失去了最後的做人的資格,你可想清楚哦。”
這話誰聽了都覺得不妙。
“咿呀呀咿呀……”
孫梓芳發出了難聽的叫聲,能聽懂她的話的,恐怕只有熊大了。
雷隊咬咬牙,帶著隊伍就向著孫梓芳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快到的時候,雷隊見地上佈滿了血跡,還有類似腦花的白色漿液和豆腐渣狀物質。
再往前走兩步,一些臟器出現了。
腸子,胰腺?
反正落得滿地都是,如果張法醫在,第一眼便能認出它們。
孫梓芳蹲守在一塊不完整的肝臟面前,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它,好似一條狗看著主人盤裡的食物,早已是欲罷不能,可還是拼命忍住不敢咬那一嘴。
“幹得好,你一定要忍住,不能吃。”
孫梓芳看著熊大默默的點了點頭。
見孫梓芳忍住了,熊大是放心了,可是見了這幅場景的其他人,心臟全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場景已經不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這比一個大型分屍現場還要令人惡寒。
眼前的一具屍體,不知怎的被全部肢解,腦子、肚子裡的東西全被扒拉出來散了一地,而且沒有一個臟器是完整的,有的碎得跟渣一樣,有的明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
因為頭顱被開啟且砸碎了,所以這具屍體沒人認得出是誰,不知是王亮還是老陳,或者兩人都不是,另有其人?
就在眾人心驚時,雷隊的手機響了。
雷隊立刻就接通了電話,這動作並沒有不合時宜,因為他的這臺手機和深夜這個點能打得進電話的,只有他的隊友們。隊友一定是有急事,或者有發現才會給他打電話。
“喂。”
“頭兒,物管的人到了。”
“倉庫老闆到了嗎?”
“沒有。
頭兒,有蹊蹺,物管負責人說四號樓倉庫因為位置偏僻,到現在還沒有租出去,所以沒有什麼倉庫老闆。”
“什麼?
怎麼可能,我們現在就在四號樓啊,案發現場明明有傳送帶和一些儀器。
還有保安,保安們都承認有四號樓,物管在瞎說什麼,他想隱瞞什麼,你們給我繼續查。”
“好的頭兒,我馬上去監控室。”
電話結束通話了。
四號樓沒人租?
開什麼玩笑,沒人租那些儀器哪來的,沒人租為什麼每晚都要保安巡邏,沒人租為何要把窗戶全都用木條封起來?
總不會是保安在撒謊吧,八個保安集體說謊?為了什麼?
雷隊看向熊大熊二,想看看他們是否知道些什麼,可誰知熊大熊二也是一臉疑惑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