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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慌亂

“五皇妃!”

李惜語原本站在門外撥弄這被風吹滅的燈籠,看見驚慌失措的青梔,正要喊她便聽見她對著自己大喊一聲向回跑!

青梔跑的方向正是那口白骨井!李惜語便提起裙邊急急的去追她!可她越靠近,青梔就越害怕,似乎像是瘋了一樣,逃命般的手腳並用的逃竄。

李惜語驚呼一聲眼看著青梔掉到那口井裡,立馬跟著跑過去,將燈籠往井裡伸去,看見青梔抓著井口一塊凸起的磚塊吊在空中,李惜語鬆了一口氣急忙道

“五皇妃,快些把手給我!”

青梔抬起頭看見井口一張明豔的臉,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此刻也不管其他了,青梔趕忙伸出手。

她的手因為疲憊和驚恐已經涼透了,李惜語溫熱的手心讓她心裡添了一些安全,李惜語抓住她的手,使了全身的力氣艱難的將青梔往上拖去。

青梔正低下頭在井沿上找可以落腳的地方,就聽的李惜語急急的喊了一聲

“五皇妃!別回頭!”

青梔立馬轉回了頭,李惜語當下手上使了把力氣將她拽上來,離了井口青梔將李惜語手裡的燈籠死死拽在手裡。

李惜語看見她在燈光下印的蒼白的臉心裡同樣驚恐,強打著精神問她

“五皇妃,你還好吧?”

一瞬間萬種思緒都一起湧上了心頭,還來不及委屈,一股子狂風就迎著她們兩人的面撲來,兩人手裡的燈籠就那麼亮著落下了井底。

蠟燭裡的火苗燒著了錦帛燈籠,一時火光大作照亮了整個井底,燈籠被風吹起的時候青梔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她的眼神隨著燈籠一起落入井裡。

井底裡竟然全是涔白的白骨,一雙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那空空的空洞就像是引人魂魄的黑洞,幾乎就要將她吞噬。

“啊!!!”

驚恐將青梔整個籠罩,站在她身邊兒的李惜語也是被嚇著了,忙不迭的從懷裡取了帕子想要替青梔擦擦額上的虛汗。

青梔看著井底的白骨一時間無助,無望,無處可逃的情緒瞬間將她淹沒。手與腳開始不住的戰慄。

李惜語壯著膽子將她拉離了白骨井一點,她雖然沒瞧見井底的東西,可見青梔嚇成這樣便已經知道里面的東西有多嚇人,可怎奈青梔就像是僵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李惜語看著周際愈來愈黑的天,將青梔先從那駭人的殿裡扶了出來,深宮本就寂寂,更何況這座被人廢棄的宮宇。

青梔白著臉一句也不說,兩個人就這般互相扶持著從幽暗的宮廊上艱難的摸索著。

“青梔!”

是夜,暗的瞧不清楚前路如何,這樣黑的夜裡忽然一聲呼喚喚醒了青梔,她強打精神細細的聽了聽,那聲音一聲下去,另一聲又起。

“青梔!”

一時間熱淚從眼眶裡肆意淌下,青梔嘶啞著聲音用盡了力氣喊到

“二哥!二哥!我在這兒!”

稷王府裡,阿彩和府裡眾人等不到青梔急得直張望,阿彩更是急得暗暗垂泣,王爺眼下不在府裡,王妃又被皇后派人帶走,雖是今日皇上壽誕不設宵禁,可這月掛正中也不見青梔回來,若王妃出了事這可該怎麼辦,阿彩忽然拍拍手道

“哎呀!怎麼將卜遊先生給忘了,他是方府的人定會有辦法的!”

阿彩又急著尋了卜遊,卜遊正在房裡看著青梔這幾日的脈案,被阿彩嘭一聲撞開門嚇得手裡的藥方子都散了一地。

“阿彩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阿彩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立刻拉了卜遊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邊說

“卜遊先生,您是方府裡跟著王妃來的,今日傍晚皇后差人將王妃帶進宮裡,眼下時候已經大晚卻不見皇妃回來,您,您快些想想法子啊!”

卜遊聞言也是蹙起了眉,被阿彩拉著疾走的卜遊甩開了阿彩的手說

“你這丫頭平日裡看你伺候王爺還算妥帖,怎麼今日這般糊塗,你家王爺不在眼下連主事的人都沒了嗎?”

阿彩停下來支吾著說

“府裡主事的是皇后娘娘從白府裡指過來的,平日裡派頭大的很,除了王爺的話一概不聽的,王爺出門的這些日子,他也告假回家了——”

卜遊瞧著這偌大的王府頭一次對稷王生出一絲憐憫,這皇后竟如此把控著自己的養子。卜遊解下腰間的玉色蘭花腰牌遞給阿彩說

“既然如此,你拿著這個腰牌去方府裡去請方家大公子,告訴他原委,再去差信得過的人將此事告知王爺,快去吧。”

卜遊心裡自是為青梔擔憂,方家和白家明裡暗裡都是勢如水火,皇后將青梔喊去能有什麼好,況且是五皇子回絕了不去壽誕後,仍舊這般強請人進宮!

這邊方容楚抱著懷裡臉色青白的青梔急得快瘋過去,這座宮宇藏的頗深,怎的青梔平白走到這裡來,若不是李惜語身邊的丫鬟尋了他去救人,真不敢想她們這兩個姑娘今日會不會嚇瘋在這宮宇裡。

方容楚一手揹著青梔,一手牽著李惜語在宮廊上飛奔,幸好今日皇上興致不錯,還留著宮門,等方容楚出了王城時,方白洛正著急進宮,兩個人便在宮門前相遇。

方白洛著急的看了一眼青梔,見她已經無事,便舒展了一口氣,一時間歡喜壓過惶恐,方白洛仰臉看了一眼這隱在夜裡仍舊恢宏的宮門緊握著袖中的手。

李惜語坐上方白洛的馬車,才將心放了下來,今日實在是太過驚險。

“多謝小姐出手搭救家妹,容楚不勝感激。”

方白洛也拱手說

“小姐英勇,今日之事方家沒齒難忘,若小姐將來有事,方白洛定捨命相救。”

李惜語也是被嚇傻的人,但她到底是隨著兄長東征西戰慣了的人,極力的壓下狂躁而跳的心擺擺手說

“不必不必,我也是出宮路上碰巧遇見五皇妃,見她身邊無人伺候想著跟她一起出宮,沒成想她一轉身兒竟朝那座宮宇走去,我覺得不好朝跟著她,這才——這才——”

李惜語想起青梔方才被嚇得那副模樣,就能想到那井裡有多可怕,便噤了聲不敢再說,方白洛恍然道

“哦,那小姐真是性情中人,您這份情,方府承下了,只是這埋著白骨井的宮宇是宮中秘辛不知小姐又從何得知。”

李惜語倒也不似尋常女兒家那般扭捏,只是有些侷促的說

“我平日裡就喜歡這些亂力亂神之說,我祖母又博學多知,她在宮裡與很多年邁的宮人們都相熟,所以這宮中秘辛我也是知道一星半點。”

方白洛拱著雙手小心詢問

“不知姑娘芳名?若肯告知家主名諱,來日白洛定親自登門致謝。”

李惜語一聽隨即擺手道

“別別別!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家的人,但你一定不要登門,不然被我祖母知道我鐵定又要跪祠堂了,若讓她知道我敢去白骨井那地方我就沒命了!”

李惜語說完臉色便紅了起來,她抬頭悄悄的看了一眼護著青梔的方容楚小聲道

“我兄長是懷化將軍李久年,我是前些日子被祖母才傳回來,你若不識得我那也是常事,不打緊。”

方白洛聞言與方容楚相視一笑心裡鬆散下來,臉上的笑更和煦了幾分道

“竟然是李兄家妹,果不然巾幗英雄,百聞不如一見。”

三人說著馬車已經駛到稷王府前,方容楚跳下馬車將一路上抓著他衣袖不肯說一句話的青梔扶了下來。

阿彩和一位小丫鬟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青梔回來哭哭啼啼的上前跪倒在方容楚面前哭喊

“多謝方二公子救命之恩啊,多謝,阿彩給您磕頭。”

方容楚當下也是有氣並不理阿彩,只快步進去尋了在庭院裡來回踱步的卜遊將人交給了他。

這稷王府想來也並不十分安全,眼下稷王並未回府,方容楚也不放心青梔,便出門告知兄長好生送李姑娘回府後就守在青梔門前一步也不肯離。

袖音見青梔回來快步奔來,雙眼早已因哭泣落上一層腫紅,卜遊接過青梔將她放置榻上為她診了脈。

庭院裡人群騷動起來,一個個面容相覷的看著抱劍而立的方容楚大氣不敢出,院子外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慌張的探著看著方才的一切,急得直踹手,眼下見人不查便從王府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房間裡卜遊已經為青梔診過脈,他吩咐袖音去自己房裡拿了定神的香燃在青梔房裡,又開了祛風定驚的藥讓人去熬,吩咐著袖音道

“王妃是受了驚嚇,辛苦你幾日,夜裡怕是會驚醒,她身體雖無恙,可這次著實應該是嚇得不輕,我倒是怕她落下心病。”

袖音點點頭,跪在青梔榻前,想要將青梔的手放進被子裡,一摸手只覺得青梔的手比寒夜裡的冰還要凍人幾分。

原本袖音好不容易擦乾的淚又落了下來,在她娟秀的面上衝出一條溝壑,她捏著青梔的手細心磋磨,一面心疼自家小姐受這無妄之災,一面又惦念著流煙去了哪裡。

定神香在房裡飄出細細的白煙,夜裡青梔倒真是受驚昏厥,嘴裡不住的說著胡話

“別看我,別看我,你們別看我。”

卜遊抓住青梔胡亂揮動的手一搭脈,這人竟然開始發起熱來,渾渾噩噩的說起了胡話。所以卜遊便將定神香薰的更濃了,味道嗆得人迷了眼睛。卜遊又去熬了一碗濃濃的藥給青梔喂下後,過了片刻青梔這才不再掙扎漸漸平靜下來。

兩人皆是熬的雙眼猩紅,趁著青梔安靜的時候便靠在一旁小憩一會,待到第二日快到晚上流煙都未曾回來,倒是五皇子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五皇子收到訊息連夜縱馬回來,他身上那件月白色銀細花紋底錦服早已被鮮血染透辯不出顏色,腰間的長劍上蜿蜒著已經乾涸的血漬。

眸子因焦心已經猩紅,露出的下顎沾著點點血珠,用手捂著的胳膊仍舊在滲著鮮血,血順著他的腳步印在房前的臺階之上。

守在門外的方容楚原本也是有些惱怒蘇落歌,可眼下見到髮絲散亂周身血汙的蘇落歌霎時沒了脾氣,忙上前兩步扶住了他問道

“五皇子這是怎麼了?”

蘇落歌低垂著雙眼藏著他因疼而猙獰的面容,只極力壓著聲音道

“說起來便久了,本王先去看看青梔。”

他推門而入,被屋子裡的定神香一撲竟有有些眩暈,人也向一旁歪身下去,撞倒了一旁紫檀蟬紋香幾,香几上的豆青玉瓷瓶嘭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驚的他神情一清,也驚的榻上的青梔半睜了眼睛。

蘇落歌腳下蹣跚著向青梔摸去,榻上的人半睜著眼睛,隱約看見一個血糊糊的人影向自己走來,那井裡的驚恐瞬間爬上她心口,青梔驚慌的挪出身子大喊著

“別過來,你別過來,我求你別過來!啊!!!”

青梔病中渾渾噩噩之間泫然欲泣,可又忍住了眼淚說著胡話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的。”

說是不怕可手指輕顫誆騙不了人,蘇落歌見她如此眼眸垂了下去,臉上更是如烏雲一般蒙上陰翳。

此刻也不管不顧的將人摁在懷裡,他周身冰涼,青梔被他身上的血氣一衝,竟拔下鬢角的簪子狠狠的刺過去。

尖銳的簪子劃破蘇落歌的臉龐,斷了線的血色玉珠順著傷口滑落下去,滴答滴答,摔落在青梔的手背,溫熱溫熱的。

“青梔!”

卜遊厲聲上前手裡捏了明晃晃的銀針,蘇落歌見狀握住卜遊的手,只望著青梔的眼神如煦煦春風,卜遊見狀也不好在上前只得哀聲立於暗處。

“別怕,我回來了,不會有人傷你了,不會了。”

蘇落歌伸出手背抹了一把面上的血,再次將已經掙扎到疲軟的人攬在懷裡輕輕撫上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猶如珍寶一般拍著她,青梔手裡緊緊握著那支傷了他的簪子,燭火下簪子晃著尖銳的冷光,血珠墜在上面徐徐墜落。

整整半夜蘇落歌就那樣抱著青梔坐在榻上一步也不肯挪,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眼裡更是汪洋般的迷戀。

“王爺。”

卜遊看著蘇落歌不忍,出言勸道

“王爺,青梔已經安睡了,這裡有袖音,在下陪你去上藥吧。”

他這一身著實不忍看,面上的,肩膀上的,半個身子都是血,乾涸的鮮血如同一道枷鎖箍在他身上。

蘇落歌早已強弩之末,若不是怕懷裡的人再驚醒,這才強打精神守著,如今確認眼前人已經安睡,這才覺得略略放心,將人妥帖的放入被中對卜遊說道

“多謝。”

他撐在床沿上艱難起身,因著痛苦臉色逐漸蒼白起來,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只覺得每走一步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痛苦。

卜遊見他走的艱難便伸手扶住,將他帶進自己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