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早了點兒。我這邊還沒有辦妥，你現在去道別就是有可能暴露我們的打算。不行，不行。”

老爺子一邊搖頭一邊緊盯著向芯，他怎麼都不相信她這麼沒有成算。

“你要去找寧雪對吧？我記得她家在……不對，你不是去找寧雪，你是去監視向花的。”

老爺子心細，又加之一向對向芯的事兒很注意。

對她的好朋友自然清楚。

寧雪是向芯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剩下另外一位宋重錦，早在三年前全家就透過關係去了港城。

當時宋家的老爺子也邀請過向遠山，只是他有所顧慮拒絕了。

若是早知道自家留下會有這麼大的風險，老爺子就不會遲疑了。

可現在，後悔也晚了。

這兩年對外的通路管得越發的嚴格，他們向家也沒有宋家的家大業大。

南邊到港城那一路，也沒有過命的交情。

現在走，真不如回鄉。

“我記得你說過，向花背後找的男人家裡有人當官。寧雪家住在政府大院，想來那個男人的家也在那裡吧。”

老爺子看著向芯有些心虛的樣子，臉一下子垮了。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找寧雪。向花的事兒，不用你管。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在家裡收拾打包。等我辦好剩下的事兒，我們儘快回鄉。”

“爺爺，你再能幹也只有一個人。要辦捐贈的事兒，又要為回鄉做準備，那一件都少不了你。可向花和她男人這邊我們也不能放任不管，萬一他們有什麼打算，我們卻沒有訊息，不是很背動嗎？”

向芯上前抱住老爺子的胳膊搖了幾下，撒嬌起來。

“我長大了，能為你分擔事情了。你放心，我去寧雪家會有分寸的。不會刻意去打聽向花，只會側面打聽一下牛家人最近的動向。只要我不正面和向花對上，牛家不會知道我去過大院。”

向芯很有信心能辦好這件事兒，畢竟有上輩子做鬼的經歷在。

這一趟出行，她不需要和牛家人正面交鋒，畢竟她現在也沒有那個本錢。

她只需要透過寧雪，打探一些政府內部的動向，以及向花最近進出大院的頻率。

從中推算，應該就能猜出他們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

“這……你真的不會衝動行事？”

老爺子猶豫了。

他的確最近很忙，事情很多，有些分身乏術。

最主要的是，現在大家在搶時間。

若真能掌握到一些先機，對自家的離開肯定會大有裨益。

“爺爺，我保證不衝動。”

一看老爺子鬆了口，向芯立馬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老爺子看了她半晌，最後妥協了。

“行吧，那你就去吧。不過，你確定寧雪在家？今天可還是上學的日子。”

老爺子看戲一般的看著向芯，微微的笑了起來。

“爺爺，這你就猜錯了。寧雪比我還先逃課回家呢，他爸媽訊息靈通。覺得學校最近不平靜，不想她跟風走錯路，也怕她受傷，一早就把人拘回了家自學了。上一次去黃連水庫，還是她求了她媽大半天才勉強答應的。而我們……”

向芯的笑意剛開了頭，很快就隱沒在了嘴角。

她有些失落的發現，自家和寧家這種高官之家的區別原來這麼大。

革命還沒有開始，人家就已經嗅到了危險，早早的開始了應對。

老爺子也看到了向芯僵在嘴角的微笑，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

“寧家有寧家的訊息渠道，咱家不也有你的機緣嘛。放平心態，妄不可生出嫉妒之心。”

“爺爺，我不會的。我只是有些感慨，也有些失落。不過，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我知道我們向家不會一直如此，在將來的某一天還會重新發展，壯大。再有這樣的危機，也能早早的規避風險，不再做待宰的羔羊。”

向芯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向老爺子。

與其說她在向他展望未來，不如說她在激勵自已奮發向上。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權勢，地位的重要性。

當然，她也明白，權勢是一柄雙刃劍。

在未來的十年裡，多的是高官顯貴倒臺。

也多得是小人物翻身做主，肆意妄為。

她要做的，可不僅僅是讓向家身處高位，而是要帶領向家人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要做到這一點，她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嗯，爺爺相信你能做到。好了，那咱們就各忙各的吧。我就先出門了，三天之內，我一定光明正大的辦好所有家產的捐贈手續。爭取一週後我們就能離開成遠，回鄉生活。”

老爺子也被孫女激起了血性，他想這次出門辦完了正事兒，也應該去幾個老關係走動走動。

就像剛聯絡上的李家，他也應該再去一趟。

不為將來李家在自家出事後搭把手，只為了回鄉後能多一個訊息的渠道也應該加強和他們的聯絡。

畢竟，李淮民所處的位置，更能聽到政策的變化。

能早一天掌握這些訊息，對向家在家鄉的生活更有保障。

另外，莊重那裡也不能落下，還有幾個老朋友，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還真有求上門的時候。

可臨時抱佛腳，哪有提前燒冷灶的情誼來得強韌。

“好，一週後我們回鄉。不過，爺爺，在回鄉前，我們得多準備些物資。吃穿行都要考慮到，畢竟咱家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一個除了工作萬事不管的爹……爺爺，要是少了物資……回鄉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向芯攤開雙手，看著自已這雙白嫩的小手，對回鄉的日子很有些擔心。

畢竟她當鬼的那些年可是看到過不少像她們家這種情況的人下鄉，別說吃喝了，就是住都很難適應。

更何況，回了鄉她們還要入鄉隨俗，跟著下地。

那滋味兒，光是用腦想象，她都有些怕。

可再怕，她也會選擇回鄉。

畢竟和命比起來，吃些苦受些罪，還是命更重要。

“我知道，爺爺可不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人。別忘了，我可是向家溝出來的。鄉下人過什麼樣的日子，我比誰都清楚。反倒是你和小蕭，要受苦了。”

老爺子心痛的將向芯拉過來，抱在懷裡。

他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腦子裡已經在考慮，怎麼才能讓自家的孫女和孫子過得好一些。

至於兒子，他反而不擔心。

他是醫生，而且是醫術不錯的醫生。

就算回鄉，也是幹現在的工作。

就算再苦，再累，在他看來，那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