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歡笑道:“其一,我和他並未互換庚貼,也沒有請媒人上門;其二,我們並未議親,也沒有議“小禮”;其三,此樁婚事也只是我養父母口頭上說過幾次而已,並未對外明說;其四,太子殿下了解得這麼清楚,莫非是派人整日盯著邊關的一舉一動嗎?”
這話可謂是有理有據,最後一句尤其的犀利。居然直接說太子盯著邊關,豈不是在說太子覬覦程家的兵權,想要奪取。
這話要是傳到陛下面前,還不知他要如何作想。
太子心裡很是訝異,他今日提起這件事無非是想在明面上做出和溫家交惡的事。上次他向父皇求娶溫家女,這訊息卻沒傳出去,這次才只好在大庭廣眾之下以程寄歡和裴映這件婚事作伐。
沒想到他這邊關來的小表妹言辭如此犀利、直接,竟讓他有些反應過來。
並且還直接說他覬覦邊關的兵權,這可真是好大一口鍋。
太子回道:“我也只是聽說、聽說而已,裴映被抓回來總要了解他這些年都在邊關做了什麼,問了一下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一時好奇而已,表妹何必如此冤枉我呢?”
溫鶴眠皺眉道:“太子殿下既然是道聽途說,便不要拿出來說。您一句話說的輕鬆,可想過會造成什麼後果?”
他心裡隱隱約約猜測到,今日太子說這些話可能不是為了針對溫家,大概是另有目的。否則,太子就算再怎麼荒唐混賬,也不會冒著願意得罪溫家的風險說這些。
此時,樂陽長公主生氣的說道:“太子殿下,今日若是為了祝賀便留下來,若是為了壞我女兒的清譽便請現在就走,我們溫家不歡迎你。”
她可管不了那麼多,今日這一天,她等了這麼多年,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毀掉。她要讓這一天過得很完美,讓自已的女兒覺得幸福快樂。
筵席上的人都如坐針氈,想走又不是,想留又不敢留。他們可不敢聽皇室在這吵架、針鋒相對。
四皇子周時彥眼睛一轉,笑道:“姑姑何必動怒,太子殿下也只是關心表妹而已,若是表妹真的與那裴映有婚事那可才是麻煩了。如今沒有,萬事大吉,想必太子殿下也能放心。”
他這話說的,太子殿下放什麼心?
樂陽長公主頓時想到了太子想要求娶程寄歡的事,更加不耐煩,還想說什麼,卻被溫鶴眠拉住,看他搖了搖頭,才作罷。
太子也明白,剛才四皇子說那些話是想挑撥離間,心裡更是痛恨。奈何如今沒辦法拿捏他,心中發誓,等哪天他登上皇位,看不把這周時彥剁成肉泥餵狗。
太子起身行禮,歉疚的說道:“姑姑,剛才是我一時糊塗了。關心則亂,一時失言,表妹今日認祖歸宗,我亦是為她高興,還請姑姑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這次,時樾心中會記得的。”
當務之急,是要平息樂陽長公主的怒氣,要真從這筵席上被趕走,那他才真的是聲名狼藉。
四皇子就這麼看著太子伏低做小,心中很是暢快,那雙總是帶笑的桃花眼如今更是笑意滿滿。
畢竟,有什麼是看著死對頭在自已面前吃癟更讓人高興的事呢?
況且,就太子今日說的這些話,以後溫家就算不會站他那一隊,也絕不會站在太子那一邊。
他笑著看向太子,卻突然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已。順著那道目光看過去,對上了同樣眼裡帶笑的程寄歡,他的笑意有那麼一絲凝固,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程寄歡笑著看向他,舉了一下酒杯,便喝了下去。
四皇子雖不知何意,但也同樣舉起酒杯,倒頭就喝了下去。
實際上,程寄歡只是單純覺得四皇子這人很蠢就是了。為了這麼一點點事,便情緒外露,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把太子踩在腳下很是高興。
即使順平帝寵愛他,但他和太子到底是親兄弟,順平帝不見得會樂意看到他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之下鬥得你死我活,有失皇家顏面。
程寄歡覺得以四皇子這行事作風,恐怕是很難登上皇位的,就算坐了上去,也坐不穩坐不長久。
至於太子嘛,審時度勢、不卑不亢,看到局面不利於他便能立刻改變態度,想好說辭,反應靈敏。倒是不像傳說中的那樣一切都無所謂。
要是真的無所謂的話,那他就不會向樂陽長公主道歉了,並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而且,她隱約感覺太子今日說起裴映並不是那麼簡單,卻不知道裴映現在究竟如何了。
程寄歡看得分明,飲盡杯裡的酒。
這京城果真如此無趣,她想著還是邊關更好,在那她可不用看到這麼多傻缺、二百五。
顧雲宿看著她和四皇子的互動,不知怎的,心裡有些不舒服。她對四皇子笑的倒是很甜,莫非是看上他了?
四皇子常年眼裡帶笑,雖然經常是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卻自帶幾分痞氣,容貌又俊秀,那雙桃花眼更是招來無數青睞。
確實比他這個常年冷冰冰的人,要更招人喜歡。
顧雲宿悶悶的想著,卻又反應過來,他想這些做什麼?好像自從認識了程寄歡,他便總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奇怪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今日要做的事還很多,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樂陽長公主看溫鶴眠的眼神,她是個聰明人,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沒那麼簡單,只好開口道:“起來吧,既是如此,我便當做沒發生過,你心中記得就好,可別再犯糊塗了。
她是真服了這個太子,不知整日在想什麼,要真一直這樣下去,還不知道哪天就會被四皇子生吞活剝了,怎麼死的都可能不知道。
平心而論,她當然更喜歡太子一些。
太子是她的第一個侄子,那時她和順平帝的關係尚好,自然愛屋及烏,也喜歡這個小孩。
至於四皇子,這孩子雖然常年眼裡帶笑,卻看起來陰惻惻的,她很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