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宿說道:“裴映現在在詔獄，你打算如何見他，又不被陛下發現？”
太子嬉皮笑臉道:“這就要靠你幫忙了，我知道表哥你肯定有辦法。”
顧雲宿比太子大一歲，平日也只有事需要他幫忙時才會這麼叫他。
顧雲宿面無表情道:“你見裴映做什麼？從邊關到京城的事我都密信告知你了，你再見他，是想做什麼？”
太子說道:“自然是勸他良情擇木而棲了。”
顧雲宿想了想，說道:“你是想讓他歸順你？他可是個硬骨頭，你不一定啃的下來。況且，裴映能為你做什麼？”
太子眼裡閃過一絲暗淡，說道:“他手上有可能有十五年前祁王為何謀反的真相。”
顧雲宿很快便反應過來，問道:“祁王謀反不是想謀朝篡位嗎？難道……是有人逼他的？”
他隱約覺得自已窺看到了當年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冰山一角。
太子說道:“先帝只有四子，當年的父皇和祁王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他們關係很好。先帝又早早便立下了太子之位，父皇當年也勤政愛民，沒有讓他失望。因此，誰都知道日後繼位的肯定是父皇，祁王又為何要謀反？”
顧雲宿慢慢開口道:“可能是祁王早就藏了狼子野心，只是隱而不發呢？況且，當年先帝病重，他可能以為時機到了，便想一步登天，因此才謀逆。”
太子看著他說道:“皇祖父當年勵精圖治，愛民如子。他對待平常宮裡的奴僕尚且有寬容之心，為何在病重前卻尋了個理由把祁王趕回駐地去了？”
顧雲宿想了想，說道:“傳聞當年是因為祁王惹怒了先帝，才被趕去駐地。但，他因何事惹怒先帝，卻沒有人知道？”
太子壓低聲音，說道:“裴映可能知道。”
顧雲宿奇怪道:“裴映？他怎麼可能知道？他當年才一兩歲吧，這麼點的孩子知道什麼？”
太子說道:“那你覺得裴家當年為何會被誣陷夥同祁王謀反？”
顧雲宿說道:“裴映的姑姑嫁給了祁王，也就是當年的祁王妃。祁王謀反，肯定會牽連裴家，這有什麼不對嗎？”
太子看著那沒有一絲光亮的暗道，說道:“整件事，或許從一開始便錯了。”
真相可能很殘酷，但他們必須知道。
太子繼續說道:“十五年前，溫家丟了個女兒；程家舉家守邊關；裴家被誣陷謀反；顧家因為做錯了選擇被貶被冷落；而我和母后受此牽連，也不被父皇所喜。”
不用他多說什麼了，顧雲宿已經有些明白其中的未盡之言了。
顧雲宿說道:“溫、程、裴、顧，當年都是世家大族。這些事看起來沒有關聯，卻又從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溫家的女兒流落到邊關的程家；程家又收養了裴家唯一的血脈；顧家做錯了事連累了皇后和東宮，導致現在你和四皇子相爭，朝局不穩。”
一開始這便是一個針對他們所設的局，這個局從十五年前便開始佈置，如今想來，只覺冷汗淋淋。
這是怎樣的心機，怎樣的手段，才能算準了一切，讓所有人都在這根繩上，做他的提線木偶，為他所控。
太子看他慢慢平復情緒，說道:“現在邊關的李堂也參與其中，別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他們的人。所以，裴映的命必須保住。”
顧雲宿說道:“若是當年的祁王真是被逼反，那逼他的人只會是……”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年來顧家連同太子和皇后被處處打壓，為何十五年前還是側妃的皇貴妃本不受寵愛，陛下一登基便被封了皇貴妃，連同四皇子的地位也直逼東宮。
顧雲宿沒把話說完，但他們都知道那些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只是，這隻點了一盞燈的臥室，整夜再無人說話。
……
第二日，程寄歡便開始了她的禮儀之路。
據說她母親樂陽長公主特地向宮中要來了了一位嬤嬤，專門教她宮中的禮儀。
這位嬤嬤說是歷經兩代，伺候過兩屆太后，禮儀是一等一的。京城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兒都想受此人指點，但凡受過這位嬤嬤指點的人都會被人認為是有名門貴女風範的人。
程寄歡想，這便是古時候的所謂“明星效應”了吧。沒想到，古人也愛玩這一手。
她這麼跟時錦說時，恰好溫沐顏來找她了，剛到門口便聽見了，於是問道:“歡兒，什麼是明星啊？又何謂效應？
學了一天禮儀，此刻正癱在床上的程寄歡見狀，便隨口說道:“明星就是明天天上的星星，不是說這個嬤嬤教導過的小姐，最後嫁的都不錯嗎？因此，眾人才對她趨之若鶩；效應，則是一種結果嗎？她教導了人家，人家便嫁的好，這便是一種結果。”
溫沐顏一聽便知道她這個妹妹在胡說八道，前言不搭後語的，讓人糊塗。
溫沐顏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此時呈個大字型的程寄歡，笑道:“你學了一天禮儀了，那嬤嬤沒教睡姿要如何嗎？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程寄歡不耐煩道:“哎呀，姐姐。我學禮儀是為了進宮，我進宮了又不在宮裡睡，而且就算有事耽擱在了宮裡，難不成還專門有人來看我睡姿如何？若是不好，難道還會去告御狀？”
溫沐顏無奈的看著她，說道:“誰說了只是為了進宮？你日後若是嫁人的話，難道也要在你夫君面前如此嗎？”
程寄歡無所謂道:“姐姐你就放心吧，就算哪天我嫁人了，就憑我是溫家的女兒，又是程家的養女，那個人肯定是會包容我的，他怎麼敢嫌棄我。”
溫沐顏沒想到她這麼心大，不由的又問道:“如果那個人地位比你高呢？他就是不想容忍你呢？”
程寄歡翹起二郎腿，無畏道:“那便找個出身不如我的人就好了，何況我已經是丞相之女了，聖上又猜忌溫家，我們和哥哥都不能和身份太高的人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