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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宜珩·五

“飯桶!廢物!朕養你們是做什麼的!”

“陛下息怒!”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不論文武官員皆是跪了滿地,只是明顯少了幾乎一半的人,這些人裡有文官,有武將,且大部分皆是身居高位。

滿朝文武又喜又憂,喜的是一下子空出來這麼多高位,憂的是一下子空出來這麼多高位。

但此時,他們只能跪在地上高喊陛下息怒,生怕這位殘暴帝王一言不合砍了自己的腦袋。

梁楚祉生得濃眉大眼,說得難聽點絲毫沒有帝王相,一場大火燒得他幾乎快要破了相,若非梁丞暻將暈死的他救了出去,他怕是要變成第一個被火活活燒死的梁朝皇帝。

“傳,給朕傳晉王世子!”

“傳—晉王世子上殿。”

悠長的聲音傳出,梁丞暻一步步走入殿內,行禮參拜。

“查出誰放的火了嗎?”

梁楚祉的火氣在看到梁丞暻的時候硬生生壓下去一大半,卻又聽到他說沒有的時候爆發出來。

“廢物!你也是廢物!朕養著你們做什麼!覬覦朕的江山嗎!”

梁楚祉沒有子嗣,只有一名公主,所以他的位置被各路王爺虎視眈眈,只盼著他生不下皇子。

但也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陛下息怒!”

“息怒?那你還不趕緊去查誰放的火!還跪在這裡幹什麼!把那群人都給朕抓出來!”

梁丞暻應聲退下,宮外等候他多時的人迎了上來,一邊替他披上披風,一邊說道

“世子,宜家公子要回杭州了。”

“嗯。”梁丞暻應聲“派一隊人跟著,要親眼看著他回到宜家。”

對於梁丞暻的小九九,宜珩非常理解的讓系統給自己捏了個假殼子,於是乎,扶風跟著虛假的公子回了杭州。

而宜珩,則悄無聲息的與李含玉一行人匯合。

寬敞的馬車上坐了四個人顯得並不那麼寬敞,根據接下來的計劃,李含玉和趙祈宣一組,宜珩與寧姝一組,四人兵分兩路,前往各州將那些原本就不服梁家人的家族策反。

宜珩甚至貼心的將如何策反的方法都說了一遍。

安排好以後,四人在一處驛站分道揚鑣。

宜珩二人第一站是錦州。

錦州章家,祖上押鏢發家,如今半個錦州都是他們家的武館,家中情況簡單,武夫子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分外團結一致。

由於家風淳樸,錦州官府平常做些欺壓百姓的事都被章家死死摁在地上摩擦,久而久之錦州倒成了一片淨土。

但一個家族總有敗落的時候,這個時候便被錦州官府死死抓住,雖然章家團結一致,那一次仍是死了不少人,整個章家直接被大砍一刀。

從那之後,章家和官府就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平。

官府做事避著章家,章家也對官府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公子,到了。”

這個臨時充當扶風的自然是工具統,二人不能大搖大擺的進錦州城,這等於明擺著告訴梁丞暻。

啊我不對勁,你快來抓我。

於是二人在扶風化腐朽為神奇的手下換了張臉。

一個身形佝僂走兩步咳兩聲的老頭子和一位更加佝僂的老婆子。

【怎麼樣宿主,就是你親媽來了都認不出你。】

寧姝看著一臉求誇獎的扶風,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宜珩。

“入城吧。”

宜珩開口,聲音已從青年公子變成暮年老人。

寧姝點了點頭,扶著他,二人慢吞吞走向城門。

“站住,幹什麼的。”

守城計程車兵沒好氣的攔下這倆看起來就沒錢的鄉下土包子,隨意吐了口唾沫,繼續嚷嚷道

“知道這是哪兒嘛就敢往裡走!趕緊滾滾滾。”

宜珩咳了兩聲,看起來幾乎快要行將就木的身子硬拖著往前挪了挪。

“官爺,老朽知道,這裡是錦州城。”

說兩句他便又咳了起來,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一般。

士兵忙往後退了兩步,捂著鼻子,厲聲問道:“你一個快死的老頭不呆在家裡,帶著快死的老婆子進錦州城做什麼!”

寧姝的手猛得一緊,宜珩輕輕拍了拍,顫顫巍巍的從胸口掏出一個破舊得不能再破舊的小布袋,一邊開啟一邊說道

“老朽的兒子前幾年進了錦州城,之前都有音訊,可今年一直都沒訊息,老朽和他娘放心不下,就想來看看他,勞煩官爺通融通融。”

士兵一見到小布袋子眼睛都亮了,一把抓過來扯開看了看,眼睛一亮,立馬揣進懷裡。

“知道了知道了,進去吧進去吧。”

“官爺,這.....這是老朽全部身家了....可不可以.....”

“什麼可不可以!趕緊走趕緊走!小心本官爺動手!”

“老朽這就走,這就走..”

二人順暢的進了錦州城。

相比於京都,錦州城顯然沒那麼熱鬧,長街叫賣聲稀少,路上的人也是步伐匆匆,更有幾分荒涼之意。

但其實,錦州的狀況已經好過太多州府了,不少州府餓殍滿天,百姓吃不飽穿不暖都是常態,然而官員卻常常挺著大肚,錦緞鋪地,歌舞昇平。

暴虐的帝王組建的腐朽王朝,要怎麼治理這個天下。

二人走一段歇一段,好半天才到了一個食肆,互相攙扶著走了進去。

“兩位客官,吃點什麼。”

小二並沒有因為二人的形象有何怠慢,宜珩極不好意思的縮了縮手,身子更佝僂了幾分,說道

“老朽身上已無分文,都交給了城門的官爺,這位哥兒,求您施捨一個饅頭,一個饅頭就好,讓我這老婆子填填肚子。”

一聽到銀錢都被城門口的人繳了去,小二嘆了口氣,一甩手中的長巾:“行,老爺子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陸二,給這位老先生和老夫人上一桌好菜。”

一陣聲音從樓上傳來,小二揚聲回道:“知道了東家。”

宜珩循聲望去,那人面容端正,眉目和善,見宜珩看他,快步走下樓來。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他一走到面前宜珩便止不住的道謝,直看得那人心頭猛跳,生怕宜珩把那身老骨頭整散架了。

章憑連忙止住他的動作,輕聲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老先生快快坐下。”

扶了宜珩入座,他又連忙扶了寧姝入座,待看到寧姝的眼睛更是心驚。

“老先生,您怎麼帶著老夫人獨自進城?”

“是老朽的兒子,今年怎的也沒有音訊,老婆子放心不下,老朽也放心不下,便進城來尋他,誰知一身銀錢皆繳了入城費了。”

宜珩說著便嘆氣,又轉身輕輕拍了拍寧姝的背。章憑一聽,當即問道

“不知老先生的兒子姓甚名誰,我在這錦州城中也有幾分話語權,可以幫老先生找找。”

宜珩一邊咳了幾聲,一邊說道:“老朽的兒子叫”

“章武。”

章憑雙眼一瞪,幾乎是瞬間行動,飯桌被一腳踢飛,緊接著拳頭直直朝前而去,而就在下一刻,眼前那個半個身子都要入土的老頭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抬腿一腳將他踹飛。

好強!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章憑兩手抓住桌子便朝老頭砸去,捂住胸口便朝著門外跑,下一瞬一道身影猛的出現在他面前。

是那個老婆子!

她抬頭,煞白的眼睛死死的看著章憑,一條青色的蛇盤上她的脖子,伸出腦袋發出嘶嘶的威懾。

章憑只覺得頭疼欲裂,直直倒了下去,捂著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菜來嘍!”

陸二前一秒還美滋滋的表情在接收到眼前內容的一瞬間立馬僵硬。

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的東家躺在地上嗷嗷叫????

而那兩個老人家腿腳生風,腰不疼手不軟也不咳嗽了?????

“菜來了。”宜珩笑了笑“章二爺,有事吃了飯再說吧,畢竟是你付錢。”

章憑怒噴一口血。

陸二顫顫巍巍的關了門,掛上一個打烊的牌子,站的老遠,一雙眼睛卻往那邊桌上瞄來瞄去。

章憑好一會兒才歇了怒氣,觀這二人吃飯動作儀態,分明是大家名門,在這兒裝什麼老頭老太太?哪個家族流行這玩意兒??

宜珩見寧姝放下筷子,這才叫陸二上來撤桌,而後望向滿臉複雜的章憑拱手道

“章二爺,在下杭州宜珩,這位是寧姝寧醫師。”

宜家嫡長子??

章憑感覺此時自己腦袋都快禿了。

杭州跟錦州隔著十萬八千里,更別提宜家跟章家,根本沒有可比性的好嗎!這宜家公子跑來錦州做什麼?

還有,這個用蠱術的女子,你跟我說是醫師???你扯犢子呢!!!

章憑的臉色很是難看,又打量了兩人好幾眼,才開口說道

“宜家公子跑到我錦州城來做什麼,還打了我一頓,這又是什麼說法。”

“在下來錦州自然有事要尋章家,這一身只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只是打了您一頓...”

宜珩頓了頓,“這不是您先動手的嗎。”

章憑頓時啞口無言,摸了摸鼻子,又嘴硬道:“我又不是章家說話的人,宜公子不去找我大哥找我也沒用。”

“這不是先遇上章二爺。”

宜珩無視章憑僵硬的臉:“既然遇上章二爺,就有勞章二爺引薦一番。”

章憑:我能拒絕嗎。

宜珩:不,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