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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宜珩·一

“公子,飛信已經送出去了。”

珠簾後的身影微微一滯,一聲清冷的聲音傳出。

“下去吧。”

小廝應聲退下,半晌,珠簾後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簾子掀開,走出一位氣質絕倫的絕美公子。

一身淺藍長袍,眉眼如畫,高冠束髮,手中還拿著一本書籍,只不看那雙快要凝了霜的眸子,任人都覺得是一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宿主,此次任務等級為B級,需要保證任務目標存活,附加任務是”

僅他一人可見的一隻白色狐狸飛速的清理著資料,下一秒紊亂的資料匯成兩個文字資訊。

“復秦。”

宜珩微微頷首,手中的書籍捲成筒狀,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在袖袍上,黑色的瞳閃過一絲思慮。

倒是不算麻煩。

麻煩的是,怎麼讓目標活下來。

寧和317年,帝病重垂危,詔令諸王入京,兗王於殿上弒君,發動兵變。

寧和318年四月,兗王梁楚祉登基,改國號為梁,大清朝堂。

梁九年初,由禮部尚書公輸亭謀逆引起的內亂正式拉開序幕。

時二十年,梁帝崩,新帝梁丞暻即位,國局穩定。

梁四十年,梁丞暻崩逝,然新帝昏庸無道,天下大亂,諸王並起,形成七國割據之勢。

原身是大秦王朝兵部尚書之子,梁家發動兵變之時,殷長清發覺有大變,便命人將一眾家眷送出城,自己提著劍帶著人前往宮城,誰知還未出城叛軍便追了上來,同行的一眾隨從以及親友,皆為了保護殷宜珩殞命,這才將殷宜珩送走。

可梁家人並未打算放過這些舊朝臣子,尤其是這些重臣親眷,殷宜珩一路躲躲藏藏,躲糞坑鑽墳堆都是常態,這才活了下來,後遇到同樣的舊朝臣眷,相互依靠多年才立足下來。

殷宜珩本不願參與復朝,一直到京中傳出訊息,前朝太子被那梁丞暻擒殺,前朝丞相之女被押入罪獄,他才動身前往京都,想將人救出來。

京都,還未等他動手,便有人替他做了。

響徹雲霄的慘叫聲伴隨著天啟樓漫天的火光,火光中似乎有人唱著秦謠,二十幾名官員埋葬在那片火海,聽說還有位王爺。

殷宜珩逃了半輩子,突然便不想逃了,他遊離在京都與江南之間,與那位被救出來的李含玉一同謀劃,可他還是輸了。

梁丞暻的軍隊連他預先設好的生路都截斷了,他看著李含玉被帶走,那些從前一起活下來的同伴用各種方式尋死,殷宜珩淒涼一笑,朝天大吼一句“天要亡我大秦!”便驟然暴斃。

宜珩接受完所有記憶,微眯著眼

“你不要告訴我男主是梁丞暻,女主是李含玉。”

“冰果!宿主真聰明。”

小白狐狸繞著他轉了圈,停在了他的肩膀上,毛絨絨的尾巴像圍脖一樣掛了一圈。

“宿主不用擔心,我給你選的都是高階世界。”

“女主李含玉和前朝太子一同逃亡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彼此相愛。

李含玉心思詭譎,滿腹計謀,而太子則端成穩重,顧全大局,但卻在有些事情上有些優柔寡斷。

早期太子還活著的時候,李含玉很多計謀都因太過狠辣,要顧及太子而不得施展。

但太子後來替李含玉擋箭而亡,李含玉為了替他報仇便再無所顧忌。

甚至為了推翻梁氏王朝險些溝通蠻夷,若非旁人以死相勸,梁氏王朝直接一世而亡了。”

宜珩挑了挑眉,聽小狐狸繼續說道

“男主雖然深愛女主,卻也知曉二人之間隔著國仇家恨,只設法不讓女主與旁人通訊。

不過女主對自己更狠,她直接對自己下手,將資訊送了出去,這才讓那些被抓的人有了一線生機,不過她自己也死掉了。”

宜珩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是什麼時候。”

“宿主,現在是你要前往京都救人的時候。”

——

花落了滿院,鋪了一地,滿園的梨香夾著微風,只叫人心緒安寧。

宜珩交代著人,他神色安然,彷彿這一去是周遊玩樂,而非進入京都那個吃人的魔窟。

老管家拉著他的手,久久說不出一句話,好久才哽咽著說

“公子,要平安回來。”

他是老了,當初從京都逃到這裡,落了殘,一身武功都廢了,幫不上什麼忙。

一想到這裡,老管家的淚就止不住。

宜珩輕嘆一口氣,昨日他好說歹說才打消了老管家一定要跟著去京都的想法,現下見他這般模樣,怎麼也見不得,生怕多呆一刻便心軟,說了幾句便急匆匆上了馬車。

如今各地都有行動的逆賊,梁帝設立平秦司,命晉王世子梁丞暻為總司,到處抓人,誰都不敢冒出頭,生怕被安一個謀逆的罪名。

宜珩只笑,成王敗寇,贏了的是王,當初梁家人不也被人指著鼻子罵逆賊。

到了京都,宜珩並不著急行動,租了個宅院,對公只說是江南來的商賈,白日裡去各個商鋪交際考察,晚上就正常睡覺,如此持續了小半月,周遭的視線才少了起來。

“這個梁丞暻真是難纏。”

宜珩不由得感嘆,不愧是能將梁朝托起來的男主,難怪他一噶梁朝就分崩離析了。

晨曦初照。

周氏算得上皇商,經營著米鹽糧油,如今鋪子外頭候了好些人,竟然連掌櫃的都在外頭候著,引得旁人側目而視。

最前頭的胖子伸著脖子,遙遙瞧見掛著宜字牌的馬車便立馬迎了上去,馬車停穩,只見一位俊俏公子從馬車上下來,同那周掌櫃談笑。

京都有這麼一位公子嗎?

不禁有人這麼想。

“宜公子,我可是盼你盼得花兒都謝了。”

“周掌櫃說笑了,在下來訪京都數日,週記商鋪在這京中可謂是一枝獨秀啊。”

宜珩面上溫和,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那人聽這話明顯頗為自得,臉上的肉都快牽不住那份笑意,一面帶著宜珩上樓一面似吐苦水般說道

“這可不是說笑,我接到信件的時候便一直等著你來,誰知你把京都的鋪子都轉了個遍才到我這裡,我可是頗為傷心吶。”

“不看遍京都商鋪,哪裡知道周掌櫃的實力。”

宜珩淡笑著,那周掌櫃胖嘟嘟的身子驟然一緊,耳朵豎了豎。

“那宜公子的意思是....”

“週記入江南,在下做主,送周掌櫃一成,作為賀禮。”

“好!”周胖子瞬間喜笑顏開,拍著胸脯道“既然宜公子如此爽快,周某豈有白拿之理,日後宜家若想入京都,自有我周家替你做主。”

宜珩笑意不減:“那便在此先謝過周掌櫃。”

此事一結,這周潘安便打算儘儘地主之誼。

江南一帶以宜、宋、陳三家為首,這宜家公子只可結交不可得罪,存著這個心思,他當即拍板帶著宜珩前往天啟樓。

天啟樓乃梁帝下令建造,高三十丈,整體又似一座寶塔,淩水立在湖中心,來人皆須渡船而去,裡頭裝潢華貴不已,只讓人覺得不似凡間宮宇。

宜珩眉眼冷凝,假裝不經意摔了個紅瓷花瓶,便立馬有人低眉順眼的過來收拾,然後換上一個更精美的擺設。

“宜公子。”周潘安笑道:“此處乃陛下親令而建,是專供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無論什麼都是最好的,自然來這裡的也並非常人。”

宜珩面上略顯詫異:“周掌櫃....”

看到宜珩面上的異色,周潘安更為驕傲了,“實不相瞞,我的長姐便是陛下最寵愛的昭貴妃。”

“原來如此。”

宜珩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心下止不住的悱惻。

原來你就是那個後來被捅了十幾刀都沒死的天選之子。

被帶著進了廂房,宜珩再次被房間裡的華麗程度驚得眉眼一跳,不由自主的在心頭問了一句。

統子,完成任務後這些我可以帶走嗎。

—不可以的宿主!被天道發現你和我都要被劈成椒鹽狐狸!

我充公。

—宿主放心做,有我在那個天道算個屁。

可以收繳一大部分財產的宜珩笑得更開心了,看著圓滾滾的周潘安心情都好了不少。

周潘安:我就知道沒人不喜歡這個地方。

透過廂房的大窗可以看到外頭,周潘安一臉見笑的朝著宜珩擠眉弄眼,直看得宜珩想給他一錘,就聽見外頭傳來盈盈樂聲。

緊接著十幾位衣著暴露的舞女踩著樂聲上場,個個美若天仙,身姿娉婷,宜珩看著對面周潘安的見笑,心裡想著該怎麼樣才能讓這個死胖子死得不那麼輕鬆。

觥籌交錯的樂聲中,宜珩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離開他的身體,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飄舞的綢緞漸漸變成沖天的火光。

他聽見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我逃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幾乎快要忘記了我為什麼要逃。

直到那天,我看到天啟樓漫天的火光。

記憶中那些已經模糊的臉逐漸清晰起來。

有父親,母親,兄長,阿叔,還有很多很多人...

我不敢面對他們,我聽得到他們的聲音,我怕他們會責怪我,

責怪我的自私懦弱,責怪我的無能卑怯。

可他們卻說,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好。”

話音落下,周遭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宜珩吐了口氣,感知著對身體的控制,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兩眼放光色慾沖天的周潘安。

要不要先揍一頓?

正當宜珩準備下手的時候,周潘安只覺得渾身一緊,下意識回了頭,對上宜珩似笑非笑的眸子。

宜珩面色不改,扭頭欣賞外頭的歌舞。

周潘安摸了摸頭,總覺得宜珩剛才想做什麼,心頭一虛,清了清嗓子說道

“宜公子,再過些時日天啟樓有一個宴會,宜公子不妨多留幾日,那時這天啟樓才是真熱鬧。”

“哦?宴會?”

尾音微延,周潘安笑道

“瓊華公主的壽宴,像宜公子這樣的人物自然可以參加。”

“不瞞周掌櫃,在下本也想多留幾日。”宜珩笑道“在下家中有一位從小一同長大的兄弟身患重疾,尋了不少名醫都不得治,此次上京也是為了尋醫而來。”

“不知是何疾病?”周潘安露出好奇之色,見宜珩欲言又止,忙說道“宜公子此番上京算是上對了,京中有一位女醫,堪稱華佗在世,任何病被她看了都能拉回來。”

見宜珩露出質疑之色,他忙往前湊了湊,低聲說道:“宜公子別不信,那位女醫連寧王爺的不舉之症都治好了。”

周潘安敏銳的察覺到他說完這話對面人的眼睛亮了亮,心下不由得揣測。

不會吧,這宜公子....不舉?

宜珩嘴角的笑僵了僵。

“扶風!”

外頭的人聽著這聲喊立馬進了廂房,五官雋秀的少年明顯看出宜珩看他的目光帶著殺氣。

“公子?”

“無妨,只是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的病症或許有良醫可治,我們明日便前往拜訪,你可以放心考慮你的終身大事了。”

頂著自家公子殺人的眼神以及一邊周潘安一副原來如此表情的扶風:???

“是。多謝公子。”扶風敬業的應了下來。

把扶風攆了出去,周潘安又接著說道

“宜公子若想請那位女醫出診,興許得費些功夫。”

“為何?”

“那女醫如今住在定王府,老王爺身體不行,小王爺專門把人請到府上,就為了吊住老爺子的命。”

周潘安嘿嘿一笑,嘬了一口酒

“我倒是可以幫宜公子見一見定小王爺,不過怎麼說,就是宜公子自己的事了。”

“如此,多謝周掌櫃。”

杯酒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