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h聯賽預選賽開始的第三天早上我起得比以往都要早。
既不是因為鬧鐘,也不是被什麼別的聲音吵醒。就只是單純地感覺到在睡夢中,心臟無故多跳了一下,這僅僅一次的失衡就足以讓我從夢中驚醒。
我拿起床頭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螢幕上顯示著6:13。也就是說距離宮城縣的ih預選賽決賽開始還有差不多三個小時。
腦袋仍處於待機狀態的我還是給及川和巖泉他們分別發了條加油簡訊,然後就起床去刷牙洗臉了。
儘管知道這麼早發資訊並不會收到任何回應,我依舊妄想透過手機向他們傳達我的訊號。
......
我看著廁所鏡子裡的自己,思緒慢慢放空,腦海裡不自覺地響起ih預選賽開始前及川與我通話時的聲音。
“小遙既然來不了現場的話就在家裡給我和小巖加油吧!”......“什麼?距離太遠?不在現場?這有什麼關係嘛,畢竟我們三個......”
“一直在一起啊”
......
在煎熬的等待中時針終於指向了數字九。我像前兩天一樣點開直播間卻發現網站意外的卡。大概是因為這是決賽,觀看的人數也格外增加的原因吧。
當熟悉的臉龐出現在螢幕上時,我像一個追逐明星的孩子,一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雙方的隊長上前握手以表示尊敬,及川的狀態看上去與平時無二。所以只要正常發揮,他就一定沒有問題的吧!
比賽隨著哨聲的響起正式開始。
獲得發球權的是青城,及川作為第一個發球的人更是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隨著球被上拋,及川跟著其軌跡作出行動。助跑,起跳,揮手,擊打!疾速的碰撞使得排球發生一瞬間的變形,然後“砰!...咚!”隨著及川的手與排球之間發生碰撞的聲音後,排球砸向地面的聲音響徹全場。是一個精準度與力量感並存的發球,及川直接在開場拿下一分!
好啊!!!在電腦螢幕前的我直接激動到蹦了起來。
整頓好後,及川直接發起了第二球,但這次卻被對方的自由人給接了起來。然後隨著二傳的傳球,牛島一記重扣得分,打斷了及川的發球得分。
在我看來,白鳥澤的站位比起青城來說可謂是雜亂無章,但偏偏每一個人又有著一定的容錯率。
就像剛剛這一球,對方的自由人竟然能在這麼短的反應時間內接到及川的發球,先不管路線如何,至少他接到了;其次是他們的二傳,他的傳球準確度並沒有及川高,卻可以在自由人救下球后第一時間到球的落點站好,實現對球進行最快速度的傳接;最後是牛島,左撇子加上恐怖的力氣使得他的扣球難以阻擋。
青葉城西的焰氣好像剛燒起來,就被牛島的這一球給撲滅了。
儘管後來依託及川和巖泉默契的配合,以進攻拿下不少分數,依舊彌補不了兩隊之間的分差。
接下來每個發出的球都沒有在網的兩邊飛躍超過兩個來回。白鳥澤只靠力量挫敗對手至今為止的訓練,經驗和策略。任及川力挽狂瀾組織出一張張緊密的合作球網,也在牛島力量型的扣球中功虧一簣。
“嗶!”隨著哨聲的響起,白鳥澤贏得了第一場比賽的勝利。
......
我也試過去安慰及川,跟他講牛島的身高和身體素質遠超常同齡人,比賽難以打贏也是正常的事,可是他卻認真地對我說:“取勝的過程與取勝沒有關係,讓球落到球場上的一方會輸......”
“僅此而已。”
......
伴隨短暫的休息結束後,雙方再次站上了球場。
這一次青城採取進攻模式,不同於上一場只展開以巖泉為核心的戰鬥模式,其他人也都積極地參與進攻。
這一局在雙方都沒有采用什麼防守措施的情況下快速將兩隊的比分拉到20分以上。
儘管青城及時調整了戰鬥策略,但還是難以招架來自白鳥澤的攻勢。
隨著牛島的左手揮下,青城的三人攔網被直接撞開。
“咚!”隨著球的落地,青葉城西以23:25輸掉了比賽。
我不明白。明明及川已經把隊打造得密不可分,把六個人的作用都發揮了極致,甚至透過判斷可以預算出牛島的路線,但他還是輸了。
我不敢打電話給及川或是巖泉,總感覺此刻說太多都是諷刺,像我這樣不能跟他們一同站到球場上面對白鳥澤的人,又有什麼立場去安慰他們。現在的我對幫助他們這件事上充滿了無力感,我真的好差勁啊。
......
反倒及川到了第二天早上主動給我打電話。
“咦?小遙昨晚怎麼沒有按時打電話給及川大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並想做挑起他傷口的那一個人,所以我支支吾吾地順著他的話回答,說是昨晚有活動耽擱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及川說完頓了頓。
“小遙,我們又輸了”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牛島果然還是很強,我們的攔網根本抵擋不住。”
“如果...如果我的發球再精準一點,是不是就能夠靠發球贏了白鳥澤呢?”
“可惡,真的好想贏一次啊”及川說到最後開始有些哽咽。
“阿徹,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我趕緊回應,我真的很怕他會回到初中那段時間自虐般的練習去。
“牛島再強又怎麼樣,你還有小巖,還有我,你在我們心中永遠都是最強的。”我接著說。
“原來小遙你們是這麼看我的嘛......”及川的聲音傳來。
然後我好像聽到了一陣吸鼻子的聲音。
“小遙說的沒錯!及川大人才不會那麼容易被牛島那個傢伙給擊倒呢!等到春高聯賽,我一定再讓他看看我......青葉城西的厲害!”是及川中氣十足的聲音。
感受到他逐漸恢復的氣勢後,我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
“春高,我會去看的”。我最後補上這一句。畢竟這可是及川他們在高中階段參加的最後一場大賽。
“咦?咦!”及川追問。
“真的嘛真的嘛!小遙要回來了嗎!是為了看及川大人的比賽才回來的嗎!什麼時候回來呀?是明天嗎?還是後天啊?”
“只是回來看比賽而已,還有,你好吵”我語氣淡淡地說。
“啊,小遙怎麼這麼說話嘛,變得好冷漠哦~這樣人家會傷心的~”
於是我忽視掉電話那頭及川的鬼哭狼嚎把電話直接掛掉。
......
春高預選賽的舉辦時間是在除夕後一個月左右,我即將升入的設計名院在那段時間正好開始有一個大規模競賽,其任務的上交時間會截止於夏季末。但所有學院弟子必須參加,奪冠者可獲得出國學習兩年的機會。
父親告訴過我,雖然我現在已被保送進了名校,獲得了更多學習的機會,可比起出國遊歷還是雞毛蒜皮。
因為這直接決定了我往後設計生涯的發展方向。走出國門,可以看到國與國之間的文化差異。新的,更多的靈感,這對一個設計者來說無疑是寶貴的財富。
但我的潛意識在抗拒。不得不承認這個獎品確實很誘人,我也迫切地想要擁有更多的機會,可我不想再獨自一人去往這麼遠的地方了。
正是因為有了從宮城縣離別時的記憶,知道了自己跟及川他們聯絡的機會越來越少後,我不願再去斬斷這所剩無幾的羈絆。
因此我對這個競賽表現得並不積極,只是草草地準備了一個應對方案便去想怎麼請假回宮城縣看比賽的事了。
......
不得不感嘆日本的冬末還真是冷啊。
我從列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明明早上從東京出發時我只是穿了件長袖加上薄外套,可是現在到了宮城縣後我已經套上了小棉襖還圍了條圍巾。
果然還是得快點找個旅館住一晚才是。我對著手哈出一口氣,搓了搓手掌打算緩解一下僵硬的手掌。
然後突然抬頭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小~遙~!!!”及川衝在最前面,朝我飛奔過來。
後面是在慢跑跟上,然後咆哮著“垃圾川你別跑那麼快”的巖泉。
我:???
我琢磨著明明沒告訴他們我今晚就回來這件事啊。
春高預選賽是在後天開始舉行,所以一週前我跟他們說我會在比賽的前一天回到宮城縣。
但是後來我想了想,難得回來一次,不多點逛逛豈不可惜?因此我在兩天前把票改到了今日。
所以在看到突然出現的及川和巖泉時我還是挺震驚的......
“小遙你真不夠意思!”及川一跑到我面前就撅起了嘴。
“竟然揹著我和小巖自己偷偷回來!”
這次就連站在後面的巖泉也跟著點點頭。
“這不是因為太晚不想打擾你們嘛嘿嘿~”我開始辯解。
“就是因為現在太晚,”巖泉開口說,“你才更應該告訴我們。假如你沒有訂到旅館,今晚該怎麼解決?”
怎麼連巖泉都站在及川那一邊啊!
“如果不是三浦阿姨告訴我們你改了車票,我們還要被你蒙到明天吧。”原來是媽媽告的密!
但是此時此刻因為見到好友的愉悅控制了理智,所以我也沒有深究這個話題。
“那麼,”我也乾脆本性暴露“今晚誰願意收留可憐的三浦遙呢?”
在別人面前我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屬於內向的那一卦。可在及川和巖泉面前,我永遠能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這還用說嘛,那當然是去......”及川搶答道,
“小巖家啦!”
巖泉:???
我:???(說得這麼積極還以為你要毛遂自薦啊!)
“可是既然你們都待在一起了,及川大人自己一個人住也太可憐了。”及川假裝傷心地說。
“讓我想想......那就讓難得回來的小遙睡在床上,小巖睡地板,至於及川大人的話......就勉為其難地睡在沙發上吧!”
我:?你人還怪好的咧。
巖泉:垃圾川你能不能不要自說自話啊!信不信我揍你!
及川:嗚啊啊!小巖幹嘛那麼兇嘛!
......
儘管一路上巖泉多次嘗試要把及川踢回他自己的家,最後還是被某人死皮賴臉地得逞了。
“你自己沒有房間可以睡嗎?!”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跟小遙和小巖一起睡!”
......
小巖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地整潔啊。房間裡的一切都那麼符合巖泉的風格,除了......角落裡那隻巨型的哥斯拉......
“小遙小遙你快看這個!”果不其然下一秒及川就直接衝到了那隻哥斯拉麵前開始了介紹。
“這個是及川大人在上一年送給小巖的生日禮物,是不是超~~像小巖的!”
我看了看那隻大大的哥斯拉,又看了看在一旁已經火冒三丈的巖泉。怎麼說呢,不能說像,只能說一模一樣.......
可是這是可以說的嗎!及川你要不要先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腦袋啊!!
隨後及川又開始自顧自地介紹起巖泉房間裡的東西,像什麼“這是及川大人的專屬地盤”,“這是及川大人才能用的被子”種種。
就一直這樣,我們三個坐在床上聊到了深夜。最後還是巖泉及時制止住我們,說第二天還要早起帶我逛逛才使這場無休止的分享結束。
只不過為什麼......睡覺的時候還是三個人擠在同一張床上啊!說好給我的特殊待遇呢?!
哦,對了,是垃圾川說這樣更加有小時候的感覺。
不過這樣還不賴,我緩緩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一切都沒有變,距離和時間並沒有在我們之間產生隔閡,我們還是原來的我們。
PS:儘管第二天已經調好了鬧鐘但是我們三個人還是沒有準時起床。
“啊!都怪小巖沒有聽到鬧鐘!”
“說什麼呢笨蛋川!你難道就聽到了嗎?!還有是誰昨晚把被子都扯走了來著!”
我睡眼朦朧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了在房間跑來跑去,試圖跟巖泉鬥智鬥勇的及川。
“略略略!”及川做著鬼臉。
然後巖泉拿起一個枕頭就扔了出去,正中目標......
準確點來說是砸到了我的臉上。
我緩緩拿下枕頭,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
啊,果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確實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