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被叫的有點懵。

這個人……她認識嗎？

程陽卻已經高興到原地起飛.

若不是顧及到吳全還在場，他一定手舞足蹈了！

“我啊！

你忘了嗎？

趙家村……

我那個……

裝成病號……”

他手忙腳亂的在頭上比劃著。

才想起來他那會兒為了偽裝，用繃帶纏住了大半張臉。

人家壓根沒看見他長啥樣。

沈墨染一聽趙家村和病號，差不多想起來了。

“哦，你就是那個傷兵？”

過去了這麼久，她已經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想到這人竟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不知道，程陽後來還去大槐樹那兒找過她。

只是那時她已經帶著家人走了。

為此他還鬱悶了許久。

沈墨染當時給他找的軍醫制服和腰牌，他現在還留著呢。

要不是現在人多不好拿出來給她看，程陽已經掏出來了。

“咳咳！”

吳全看程陽高興的忘了形，心裡很不舒坦。

只是目前這情形，他怕是洩不了憤了。

強壓下心頭那股無名火，只求牛朝萬的身份別被人發現才好。

“既是程副將的舊相識，那雜家就不便打擾了。”

他陰沉著臉指揮著身後的幾個新兵：

“你們去把那死掉的拖走燒了，省的留在這兒晦氣！”

幸虧牛朝萬是轉過身去臉朝下趴著的。

若不然還真糊弄不過去。

“且慢！”

沈墨染想到了牛朝萬的來歷，想向程陽求證。

“這位……副將大人。

死的這個名叫牛朝萬，欺壓流民聚眾鬧事，我怕他不是好人。”

“牛朝萬！”

程陽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他不是跟靖王一起被下了大獄，等待秋後問斬嗎？

怎麼會在這裡！”

說著就上前揪住了牛朝萬後腦的頭髮，將人揪起來看了看臉。

“果真是他！”

他回頭看了看吳全，臉上隱不住的狐疑。

“此人是靖王的近身護衛，做過殺手，狡詐多端。

公爺為了抓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呢？”

吳全陰狠著眼神瞟著沈墨染。

這臭丫頭，可真是壞事兒！

“回稟軍爺，這牛朝萬是前幾天突然來到咱流民中的。”

胖嬸回憶著說。

“就是蕭家軍突然加速行軍那天。”

程陽瞪著假裝不知的吳全。

那天隊伍突然全速前進，是因為吳全帶著人來宣旨，要公爺半個月內必須趕到建州。

所以這牛朝萬。

只能是他們帶過來的。

“吳公公，你有什麼想說的？”

公爺在前頭奮勇殺敵殫精竭慮。

這些閹人就在背後拈酸使壞偷放叛賊！

可真是氣死他了。

吳全態度傲慢：

“程副將這是什麼意思？

看押死囚是天牢的事兒，牛朝萬跑出來了，你問雜家是什麼意思？

我倒要問問，程副將是想說什麼？”

程陽哼了一聲。

他現在無憑無據，牛朝萬又已經死了。

的確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公公最好沒什麼可說，要是被我查出什麼，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吳全本就心虛。

如今再被程陽一頓陰陽怪氣，也不敢再驕橫。

別過臉去不再言語。

程陽壓了壓心中怒火，想起沈墨染還在一邊，立刻又堆起一張笑臉：

“這廝既是朝廷要犯，姑娘殺了他便是立功。

理當獎賞！

回頭我稟報了公爺，就來給姑娘傳話！”

沈墨染抱了抱拳。

想起昨晚蕭家軍的吃食，想必軍隊糧草也所剩無幾。

蕭羿還能給她什麼獎賞呢？

“多謝程副將美言。

只是流民這幾天多受牛朝萬摧殘，再加上山洪暴雨，食不果腹。

許多人都病了。

蕭國公若真要賞，不妨就派個軍醫來給看看。”

程陽真是喜出望外。

以前只知道沈墨染聰明機智。

沒想到還這麼關心流民一事，真是個善良又勇敢的。

沈墨染若知道他這麼想，一定會汗顏。

她只是覺得蕭羿受朝廷轄制，顧不上這幫流民。

若再任他們單打獨鬥一盤散沙，必會殃及她和家人。

牛朝萬雖然狠辣，但對流民的策略卻是對的。

物資匱乏食不果腹的情況下。

統一調配是最合理有效的管理方法。

若不然爭搶鬥毆不斷髮生，很快就會上升為流血殺人。

沒有人能夠善果！

程陽雖有不捨，但還是要儘快將牛朝萬的事稟報給蕭羿。

當下與沈墨染客套了幾句，就讓人抬起牛朝萬要走。

常煙客又叫停了他們。

說在場好幾個人中了牛朝萬的毒，要在他身上搜搜解藥。

程陽趕緊讓人上手搜了，果然在他貼身的衣兜裡。

搜出來大大小小好幾個紙包。

常煙客確認了有七星慢的解藥，這才放心。

白素素和知兒終於被常煙客救醒，還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軍醫很快就來了。

給躺在地上的周嬸，和一些身有疾患的流民看了看病。

期間常煙客一直跟著，仔細的觀摩學習。

“他們大多是虛勞過損的症狀。

當需要好好靜養，進補身體。

可這漫漫長路上，又缺藥少食的……”

軍醫陳老愁的眉毛擰成一團。

沈墨染大抵也知道是怎麼個情況。

“有勞大夫跑這一趟。

你只管看看那些急症能治療的。

其餘也不必太苛求。”

老大夫嘆氣。

“這個自不必姑娘說。

有幾個吃了有毒植物上吐下瀉的，老夫給開了清毒散，吃了就沒事了。

有幾個觀音土吃多了腹脹不下，老夫也給開了潤腸藥。

只是再不吃東西的話……”

老大夫搖著頭沒繼續說。

“對了，剛才有個女人暈倒在地上，摸著好像是得了癔症。

給紮了幾針，如今已經清醒了。

但要小心別再給刺激。”

沈墨染一一應下，突然想起來還有個路雲書，於是又道：

“勞煩大夫再去那邊馬車裡看看，有個小姑娘目睹家族被毀，又看見父親慘死。

好像也不太正常了！”

老大夫醫者仁心，聽說還有個病號。

趕忙提著藥箱去了。

許星瀾怕路雲書再鬧，跟著去看了看。

發現路雲書已經睡著。

倒是沒耽誤老大夫摸脈。

“沈老大，這幫人怎麼辦？”

林波帶著瘦猴李耗子過來，指著被五花大綁的張大貴一行。

都是牛朝萬發展的心腹。

沈墨染瞥了他一眼。

倒是個會見風使舵的！

不過她此時正缺幫手，林波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先都放開吧。”

林波不解：

“老大，他們可是幫著牛朝萬作惡的！”

沈墨染自然知道。

“如今距離建州還遠，一路上荒郊野外，困難重重。

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你也不想還沒走到就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