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和常煙客到周圍山上找了一圈,果然見有許多杉樹。
挑那枯死卻沒倒下的,掰斷了幾根帶回來。
這山林茂密,久未有人煙,樹枯死不知多少年了。
枝幹乾脆易斷,倒沒怎麼費勁。
另外還有被剛才的狂風吹斷的,撿了些中心沒有泡透的,也拖了回來。
最先上來的那些流民正覺渾身溼膩難受。
看見他們拖了樹枝回來,紛紛好奇的看。
蕭家軍經常行軍打仗,常備著火油,倒是不必刻意找枯死的樹幹。
在周圍砍了些竹子水杉,已經開始生火造飯。
沈墨染先在地上挖了個不大的淺坑,找幾根溼的厲害的樹枝搭在上面做支撐。
然後用匕首削開杉木的樹皮,將裡面乾燥的樹幹削成薄薄的木片,用火摺子點燃,放在搭好的樹枝上。
等火燃旺一些,再往上面放些相對乾燥的細枝條。
中空的凹坑有利於氧氣進入,上層半溼的木柴漸漸燃了起來。
就是煙比較大。
但也好過在陰溼中乾熬。
白素素欣喜的將知兒的外衫脫下來,搭在一根大樹杈上烤乾。
“沒想到這樣的天氣還真能燃起火來,染兒你從哪兒學的?”
沈墨染當然是從百度上學的。
只是這事兒不能說。
於是笑笑:
“我也是隨便試一試,沒想到還真成了!”
常煙客正把他藥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檢查,有受潮的就拿出來小心烤一烤。
“染丫頭聰慧。
你這一試可幫了我大忙了。
要不然我這些東西全都得廢!”
周遭的流民看她竟然真的升起火來,立刻也去周邊找枯樹。
只是他們不再是一盤散沙蜂擁而上。
有個男子在一旁指揮:
“能動的趕緊都去找柴火!
像她找的那樣的,多多益善。”
天色已經見黑,沈墨染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覺得他說話中氣十足,身形也強壯豐腴。
不像是餓了很久的流民。
心裡還在納悶,從曲城出發的時候怎麼沒見過這號人?
“是,牛爺!”
有人立馬附和。
這聲音沈墨染倒是耳熟,好像是林波。
她納悶。
沒想到林波這樣的潑皮,竟也甘願對他卑躬屈膝。
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她低頭小心照顧著火堆。
心想但願不會來找他們麻煩!
“臭婆娘,你是死了嗎?
沒死就趕緊給我去找柴火,否則待會兒的湯水可沒你的份!”
正這麼想著,那人又開始對誰喝罵。
沈墨染循聲望去,看見一個枯瘦呆滯的身影,倚在一棵樹上一動不動。
任憑那男人惡狠狠踢了一腳,也毫無反應。
正是她在水邊救起的那個女人。
沈墨染不想惹事。
乾脆幫白素素架上陶鍋煮米,轉移注意力。
“牛爺息怒。
這人自她兒子死了就失了魂,沒被山洪沖走已經是萬幸。
您且饒過她一回吧!”
有人試探著給她求情。
聽聲音是常煙客幫她救回孩子的那個大嬸。
男人沒說話,還要上腳再踢。
被林波身邊的瘦猴攔住了:
“牛爺,您何苦跟個半瘋的女人一般見識?
大家泡了一下午的雨正難受呢,趕緊升起了火您也鬆快鬆快不是。”
林波沒想到平日裡不怎麼愛言語的瘦猴竟敢替那女人說話,心裡捏了把汗。
這個叫牛朝萬的又兇狠又毒辣。
前幾日趕路的時候弄死了好些個流民。
他也是自覺惹不起,才投靠了山門。
眼看著這幾天,姓牛的把稍有不順意他的都給弄死了。
林波在他手底下當差也是大氣不敢出。
瘦猴怎麼敢替瘋女人說話?
“要想她那死兒子,趕緊死了去找他就是!
整天一副臭臉給誰看吶?
以為牛爺真稀罕你!”
正小心觀察著牛朝萬的臉色,沒想到旁邊又有人說話了。
林波轉頭一看,是張大貴。
牛朝萬突然冒出來制霸流民營。
他是第一個響應的,也深得牛朝萬的信任。
林波以前跟他起過沖突。
現在見著他總是躲著,生怕他記仇報復。
牛朝萬看那女人半死不活的模樣,覺得打了也沒什麼作用,於是收回了腳。
冷笑道:
“跟著爺混就要聽爺指揮。
明日再這副鬼樣,就把你扔河裡餵魚!”
沈墨染看著那邊的鬧劇,心中覺察不好。
那個叫牛爺的霸道又專橫。
等整治了所有流民,就該轉過頭來找他們麻煩了。
她回頭看了看佔據了緩坡大半部分的蕭家軍營地。
若再啟程,還是得緊跟軍隊才是。
看白素素已經添了水放好了米,沈墨染又想起這驟冷驟熱的天氣,容易感冒。
於是趁沒人注意,從空間裡摸了兩包抗病毒沖劑,撕開包裝撒進粥裡。
流民那邊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將撿來的柴火堆成一堆。
雖說是比出發時人數少了,但也有一百多人。
每人撿幾根柴火,數目相當可觀。
他們也學著沈墨染的樣子,生火架鍋。
可是從曲城走了好幾天,蕭羿發給他們的糧食都吃完了。
即便牛朝萬把所有人手中的糧食都搶了過來,也沒多少東西。
他看了一眼清湯照人的飯鍋。
又吩咐所有人摸黑去找野菜打獵。
沈墨染才意識到,蕭家軍似乎也缺少糧草。
因為程陽在營地裡巡視了一圈之後,愁眉苦臉的朝蕭羿的營帳走去。
不多時就陰沉著臉出來,吩咐人殺了一匹戰馬。
隊伍裡的馬匹本就不多,這樣殺下去,不知能維持幾天。
“沈姑娘!”
正想著,路清川走了過來,手裡拿了個散發著甜香的包裹。
“今日多謝你先見之明,要不然我們肯定躲不過山洪,更別提還能救下這些糧食!
吶,這是我用你教的辦法生火烤熟的地瓜。
送給你和知兒嚐嚐!”
他聲音不大。
但在這全員壓抑的氛圍中,卻顯得尤為突出。
再加上那散發著誘人香味兒的烤地瓜,成功引起了許多人側目。
沈墨染趕緊接過來,壓在鋪蓋底下。
“路叔客氣了!”
知兒早就聞到了他們烤地瓜的味道,已經偷偷朝那看過好幾次了。
沈墨染從善如流的接過來。
但是也忍不住再次提醒:
“路叔,眼看著蕭家軍和流民都缺糧。
你那些東西能藏著就藏著些吧,省的有人眼紅起了歪心思。”
路清川這才意識到他又做錯了。
趕緊點頭:
“沈姑娘說的是,我趕緊回去把剩下的地瓜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