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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卷 一

周知之站在櫃檯後面,依然無法從剛才的情景中完全恢復過來。

她的思緒亂成一團,短短几天內就有這麼多條資訊。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輕微卻帶著一股急迫感。

“這鋪子生意怪好的……”周知之小聲道。

她走過去開啟門,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一位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臉色蒼白,看起來疲憊不堪。

男子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深沉的壓抑感,他的目光在鋪子內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周知之身上。

“您是‘紅線鋪’的老闆?”男子低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慮。

“是的,怎麼了?”周知之皺眉,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子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周知之。那張名片泛黃,紙質陳舊,上面印著一行字:“午夜電梯——張凡。”

周知之接過名片,仔細看了一眼。

那名字和標題顯得有些詭異,張凡見狀,頓時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是某公司的一名白領,最近我遇到了一個無法解釋的事情。我每晚加班到深夜,乘坐公司大廈的電梯下樓時,總會看到……那些不該出現的人。”

周知之的眉頭微微一挑。她直視著張凡,耐心地等待他繼續。

張凡嚥了咽口水,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每當電梯到達某一樓層後,電梯門會自動開啟,但……我看到的,不是空無一人的樓道,而是站在電梯門外的陌生人。他們的面孔扭曲,有的甚至看不清楚,只是一團模糊的黑影。我想逃走,可是電梯門卻始終打不開。”

“你能描述一下這些人嗎?”周知之低聲問道,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嚴。

張凡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恐懼:“有的人的臉上沒有眼睛,只是空洞的黑色。另一些則是眼睛過於突出,充滿惡意。他們只是在那兒站著,盯著我看,卻從未說話。最可怕的是,我每次下樓,他們都會在那兒等著……它們好像知道我要去哪裡,知道我的一切。”

周知之靜靜地聽著,心中已然明白,這種情況絕非簡單的幻覺。她緩緩點頭:“你在什麼時候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一個星期前。”張凡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不安,“一開始我以為只是疲勞引起的錯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現象變得越來越真實。我試圖改變下班時間,甚至換了樓層,但每次電梯都會帶我去那個地方,遇到那群怪異的人。”

周知之沉默片刻,最後開口說道:“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但代價不輕。”

張凡臉色一變,急忙低下頭:“我願意支付任何代價,只求能夠擺脫這場噩夢。”

周知之站直了身體,深深看了一眼張凡:“你必須準備好,面對你未曾意識到的真相。你說這些‘人’只是陌生面孔,但它們可不止是‘人’。”

她沉吟片刻,隨即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劃下一個符號,手指輕輕一揮,那符號閃爍出微弱的光,隨後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契約開始,代價是三天壽命。

“你現在去做一件事,”周知之緩緩說道,“明晚,正好在午夜時分,站在你常乘的電梯前,面對電梯門,門開後,然後告訴自已,電梯外的那些人……不是你該害怕的。”

張凡盯著她,眼中浮現出一絲困惑:“你是說……”

“如果你想解開謎團,面對恐懼就是第一步。”周知之冷靜地回應,“你必須讓自已相信,這一切只是迷霧。你不能讓恐懼控制你的行動。”

張凡看著她,最終點了點頭,儘管他仍心中充滿了不安,但他知道,自已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會按你說的去做。”他緊握雙拳,低聲道,“但如果我再遇到那些人……”

“我會解決它。”周知之的聲音堅決,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只需要相信自已,去面對它。”

張凡再次點頭,似乎決心已定。

他轉身離開鋪子,消失在夜色中。

夜深了,鋪子裡的空氣愈發凝重,時間也開始變得異常緩慢。

周知之輕輕嘆了口氣,開始翻開案卷,審視其中的一些古老記錄。

這時,鋪子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打破了周知之的沉思。

她迅速放下案卷,走向門口。剛剛進入的冷風帶來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來得正好。”她低聲自語,推開了那扇古老的木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張凡,他臉色蒼白,神色惶恐,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

他的雙手顫抖著,滿臉是汗,眼中佈滿了血絲,看得出來,整個人已經進入了極度的緊張狀態。

“發生了什麼?”周知之壓低聲音問,目光緊緊鎖定在張凡的臉上。

張凡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遲疑不決。

最終,他低聲道:“它們……它們沒有離開……我……我以為……我以為我能逃脫……”

“冷靜一點,張凡。”周知之沉聲說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張凡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今晚,我按照你的指示,站在了電梯前,面對那扇門。最初,一切都很安靜。然後,電梯突然開始下行,門慢慢開啟,外面空無一人。可是,當我走進去時……我感覺到一種壓迫感。”

他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周知之一眼:“然後,門又自動關閉了。那一刻,電梯內瀰漫著一股冷氣,感覺就像被人盯著看一樣,就在我轉身準備按下樓層按鈕時,我看到——”

張凡的聲音變得低沉,他的眼中透出一種深深的恐懼:“那些人……它們站在電梯後面的鏡子裡,雖然不動,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它們的眼睛,冰冷而空洞。它們的嘴巴動了,卻沒有聲音。”

周知之默默地聽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

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些“人”並非是真正的靈體,而是某種惡意的幻象,是由電梯所連線的某種未知的力量所製造出來的。

“然後呢?”周知之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關切。

“我……我按下了停止按鈕,電梯並沒有停下,反而開始加速下降。”張凡的聲音顫抖不已,“我感覺到一種無法控制的力量在推著我,電梯門再次開啟,那個地方,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樓層。我看到自已站在一座荒廢的樓道里,四周空無一人,只有昏暗的燈光和無聲的空氣。”

他頓了頓,彷彿在回憶那個恐怖的場景,語氣越來越急:“最可怕的是,我看到電梯門口的鏡子裡,映出了我自已——可是,那張臉不是我自已!”

周知之的眉頭緊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這座大廈,或許和之前的血色嫁衣一樣,是載體而這些“人”不過是被召喚出來的怨靈,藉由電梯的鏡面投射出來。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冷靜開口:“今晚,我和你一起去那座大廈,親自檢視電梯。”

“好。”他點了點頭,雖然內心依然充滿恐懼,但在周知之堅決的目光下,他知道,自已沒有其他選擇。

周知之輕輕點頭,隨即轉身取下掛在牆上的一條紅線。

她和張凡一同走出鋪子,進入了這片寂靜的夜色。

四周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微風拂過,吹動著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隨著他們的腳步,周圍的氣氛愈加凝重。

“你確定要走這條路嗎?”張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周知之的目光堅定,聲音冷靜:“對,沒有其他選擇,我在你怕什麼?”

她並未回頭看張凡,目光始終鎖定在前方的那座大廈。

大廈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模糊不清,彷彿被一層陰影籠罩。

那座大廈曾經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寫字樓之一。

兩人走到了大廈前,周知之微微停步,眼神透過玻璃門,看向裡面的大廳。

昏暗的燈光下,空無一人,樓道永遠也無法看到盡頭,沉寂的氛圍令整個空間變得異常壓抑。

“進去吧。”周知之開口,聲音冰冷卻堅定。

張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門被推開,一股黴味撲面而來,空氣中瀰漫著腐朽和歲月的味道。

兩人進入了大廈,周知之從懷中取出一根紅色的線條,輕輕地捏在手中。

那條紅線似乎感應到了某種不安的力量,微微發熱。

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迴盪著。

周知之隱約能感受到空氣中的異動,某種不可見的力量在這裡悄然遊走,在暗中窺視著他們的每一個動作。

終於,他們來到了那部電梯前。

電梯門緊閉,黑暗中彷彿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從門內向外散發。

周知之走到電梯前,張凡站在她身後,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疑惑。

張凡的喉嚨發乾,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緊閉的電梯門,他拉開電梯門,二人走了進去。

電梯內一片漆黑,周知之輕輕按下了“12”層的按鈕,電梯發出低沉的嗡嗡聲,開始緩緩上升。

突然,電梯內的燈光開始閃爍,接著,電梯內的氣溫驟然下降,寒意刺骨。

周知之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傳來,整個電梯被某種力量壓縮。

張凡的面色蒼白,緊緊抓住電梯的扶手,明顯可以看到他因恐懼而顫抖不止。

“它們來了……”張凡低聲說,眼中滿是驚恐。

周知之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她知道,事情已經變得不可控。

電梯的門緩緩開啟,外面映出一條昏暗的樓道。

正如張凡所說,那些“人”正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電梯。

這些人,面容扭曲,有的面無表情,有的嘴巴大開,彷彿在發出無聲的呼喊。

它們的眼睛裡沒有光,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黑洞。

張凡驚恐地後退了一步,身體幾乎貼到了電梯的壁板上。

周知之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走到電梯門口,站在那扇微微開啟的門前,目光直直地穿透了那群異樣的面孔。

“你們不是人。”她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那些“人”突然動了,緩慢地朝著電梯逼近。

每一步,它們的腳步聲都在狹窄的樓道里迴響,帶著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周知之並沒有退縮,她的手中紅線微微發光,漸漸從她的指間滑落,圍繞著她的身體形成了一個圈。

“你們要找的是那個真正的‘靈體’。”周知之繼續說,聲音越來越堅定,“而不是這具軀殼。”

她的聲音猶如刀刃劃破沉寂,紅線瞬間綻放出刺眼的光芒,電梯的門轟然關上,瞬間將那群面目扭曲的“人”隔絕在外。

隨著電梯重新啟動,周知之目光冷漠地看向張凡:“我們走。”

電梯繼續緩緩上升,伴隨著周知之和張凡的每一次呼吸,空氣愈加沉重。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中,張凡的神情依舊恐懼,雙手緊握扶手,額頭上的冷汗早已溼透了襯衫。

“它們……它們真的是……鬼嗎?” 張凡的聲音顫抖。

周知之微微側目,冷靜地看著他:“這些‘人’,並非靈體,而是被困在這個地方的怨魂。它們曾經活過,曾經經歷過某種無法擺脫的痛苦,因此被束縛在這裡,無法超生。”

張凡點了點頭,但眼中的恐懼並未減輕,他的雙腿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能崩潰。

好想上廁所……

電梯的燈光終於停了下來,電梯門悄無聲息地滑開。

外面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四周空蕩無人的牆壁上掛著褪色的廣告牌,原本閃爍的霓虹燈也早已熄滅。

周知之皺了皺眉頭,眼前的景象和張凡描述的完全不符。

“這……這不是我們來的地方。”張凡低聲喃喃。

“沒錯。”周知之確認道。

她走出電梯,緩緩踏入大廳,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中顯得異常刺耳。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掀起了地上的灰塵,周知之眼神一凝。

“跟我來。”周知之轉身,對著張凡說道。

張凡嚥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兩人穿過了空曠的大廳,走進了一條狹長的走廊。

走廊兩側的門全都緊閉,漆黑一片,彷彿不曾有人居住過。周知之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地面。

“停下來。”她低聲道。

張凡愣了一下,心中一緊,立即停下了腳步。他看向周知之,看到她盯著地板,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地上散落著一些紙屑,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灰塵中明顯的腳印。

周知之蹲下身,仔細觀察著腳印。

這些腳印並不正常,它們看上去不像是人類留下的,而是某種未知的生物。

她的心臟跳動加速,突然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她們所站的地方,正是這個詛咒的核心。

“這些腳印的主人……應該就在不遠處。”周知之的聲音低沉,“我們得小心了。”

張凡的臉色更加蒼白,他緊緊握住周知之的衣袖,似乎在這幽深的走廊裡,他已經無法找到任何安全感。

兩人繼續沿著走廊前行,腳步聲在寂靜中迴響。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咯吱”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移動。

周知之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她示意張凡停下。

接著,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前方的陰影中閃爍出來。

“你看到了嗎?”張凡低聲問,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恐懼。

周知之點了點頭,但她並沒有回答。她緩緩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生怕觸碰到什麼不該接觸的東西。

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那道光源,走廊盡頭的景象逐漸清晰。

一扇古老的木門出現在眼前,門縫中透出微弱的藍色光芒。

門吱呀一聲開啟,眼前的景象讓張凡幾乎站立不穩。

他甚至尿了……

屋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張破舊的床,床上鋪著一條血跡斑斑的紅色婚紗。

婚紗上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氣味,像是被鮮血浸染了許久的布料,折射出一種陰森的光輝。

“怎麼會是血色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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