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鈺說這句話的時，地龍妖已經撲向她了，花鈺念道：“鎮鬼符，壓——”

瞬間，少女變成一條，軟綿綿趴在了地上，“啪——”一聲落，花鈺踢到了亭子外。

花鈺有些驚訝，詭術還是有用的嘛。

只是這鬼畫符太久沒畫了，威力不怎麼樣。

花鈺撿起地上的石頭，注入靈力，鬼畫符不行，試試借魂術，這個應該可以。

“去！”

石頭砸向地龍妖，她在抽搐，花鈺沉思：好像也不行，魂借不來。

她想把地龍的魂鎖在石頭裡的，好像這個方法也不行。

真的是太久沒有用詭術了。

詭術不成，要不修另外一個道：鬼術。

算了，鬼術傷身，還是修詭術吧。

反正也是鬼教的，此詭術也作鬼術。

“呲！呲！呲呲呲！”

石頭碎了。

即墨止明竄了出來，在池子下面差點就嗆死了，軟泥沾他一身，他的臉也是泥巴。

現在只剩兩隻眼睛了。

他嗆了幾聲，跪在地上趴咳。

抬頭惡狠狠盯著花鈺。

來了也不說一聲，真的是不顧他死活，直接把踢到蓮花池裡去了，有她這樣救人的嗎？

再這樣，妖沒把他殺死，遲早要被花鈺踢死。

動不動就拿他的生命去冒險，她真的沒有一點人性。

“眼睛大了不起啊，別瞪我，我救了你，還不謝謝我。無禮！”

“……謝了。”即墨止明負手，“你下次救人的時候，能不能別跟殺人一樣，要不是……我不是一般人，遲早——”

花鈺道：“放心吧！一般人我都不救的。”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才這樣啊。”

即墨止明不語。

地龍妖掙脫束縛，狂吼：吼——

上空零零落落飄來黑黑的東西。

“是什麼？”

花鈺道：“生花妙門啊。”

即墨止明驚道：“山洞裡不止一條地龍？”

花鈺點頭，“沒事，那些都是眼前這隻身上的一份，弱得很。”

弱得很？

即墨止明抬頭，這叫弱得很？

地龍妖吞了那些小地龍，一隻接著一隻小地龍妖。

風開始狂刮。

“她在幹什麼啊？”

即墨止明不解。

他以為是她搬來得救兵，現在看來不是。

“增加功力。”花鈺道。

“漂亮姑娘救我——”

即墨止明扔出劍，花鈺踩了上去，御劍上行，一把拉過小地龍。

小地龍喊：“姥姥——”

“不要吃他們。”

“不要啊！”

“……”

即墨止明道：“怎麼辦？”

“其他的……”

花鈺揮手道：“歇會吧！風太大，別靠太近，等於下連你一起吞了。”

“現在不打？”

花鈺笑道：“你近得了身你去打咯，反正我不想死。”

即墨止明疑惑：“你救他幹嘛？”

花鈺卻道：“不是你要救的嗎？”

“……”他只是聽見有人喊，才扔撿出去的，誰想得到是小地龍妖啊！

“好啦，歇著，等她吃完了，再說吧！”花鈺覺得不妥，“我們跑吧！”

即墨止明乾脆道：“好。”

小地龍道：“漂亮姑娘你救救他們，也救救他們好不好？”

花鈺道：“不好。”

“他們本就該死。”

即墨止明道：“……”

小地龍洩氣一笑，是呀！

他們吃了這麼多人，是該死。

“那漂亮姑娘為什麼要救我？”

花鈺指著即墨止明：“他要救的你。”

即墨止明才不背這鍋，搖頭道：“不是我，是她救的。”

花鈺道：“就是你，多管閒事。”

即墨止明道：“是你拉的他，又不是我。”

花鈺卻道：“誰叫你扔劍，不就是你救的。”

“……”

反正他們誰也不承認是自己救的。

小地龍苦笑，原來只是錯救罷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們。”

小地龍說完，腳步上前，主動想要被吃掉，即墨止明拉住他：“你瘋了？”

花鈺道：“頭一回看見喜歡找死的。”

小地龍道：“我們罪大惡極，該死。”

花鈺道：“罪大惡極就在這待著，你去給她增加功力，她殺的是我們。”

即墨止明道：“恩，對。”

小地龍道：“漂亮姑娘想要如何？”

花鈺道：“蓮花鎮除了你姥姥，可還有其他妖？”

小地龍道：“花樓裡都是。”

即墨止明和花鈺同時震驚！

都是！

看來蓮花鎮已經是一個妖鎮了。

除了肖公子，其他都是妖。

七年前，蓮花鎮上的人就已經因為妖瘟全部死了。

花鈺才想起來，當時她扒了那麼多皮的妖，其實都是人變的，是被妖咬後，異變了，都成了發狂的妖物。

她還親手剜了他們的肉，最後只剩一具白骨。

她不知道當時自己做的對不對。

老祖說她錯了。

她錯了嗎？

如今她依舊找不到答案。

可能真的錯了吧。

風停了。

即墨止明：“還跑嗎？”

花鈺：“話多死得快，噓！”

地龍妖哈哈大笑，“捉妖師，我要你們死！”

花鈺早有準備一樣，也沒有閃躲，直接跳到了地龍嘴巴里，被吞進了地龍的肚子裡了。

惡臭裹著她全身，黏糊糊的。

她呼吸困難。

即墨止明看到這一幕，雙手來不及抓，花鈺已經跳進去了。

為什麼？

他都沒有看清楚，她就沒了。

他想不明白。

花鈺這個人真的太讓人討厭了。

什麼都不說，她什麼都不說，就那樣人沒了。

小地龍也懵了，為什麼？

她在幹什麼？

即墨止明眼睛一酸，不知道為何他想哭。

明明剛剛他還那麼討厭她，可就在她被吞下去的那一刻，他恨自己沒用。

“花鈺長老。”

地龍妖捆了即墨止明的腳。

小地龍道：“姥姥不要，你放過他吧！”

地龍妖一掌落在小地龍身上：“沒有的東西！”

“姥姥，你已經吃了很多短命的人了，不要再吃了，他們命那麼短，你不能等他們老死了再吃嗎？”

“姥姥，求你了。”

“修仙之道不止這一條路，不一定要吃人的，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地龍妖不耐煩，一口也吞了小地龍。

即墨止明抓著地龍妖的腳：“你休想。”

地龍妖踩著他的臉，“好了，終於只剩你了。哈哈哈哈……”

即墨止明掙扎，臉錯紅了，也流血了。

他難道就這麼沒用嗎？

什麼捉妖宗最優秀的弟子，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他只是一個活在謊言裡的廢物。

花鈺長老，他沒用看管好她，還讓她被妖吃了。

他就是個廢物。

“明明，穩住內息，不要亂！”

“一個捉妖師最忌諱的，是內息散亂，你手裡的劍加上你師父教的口訣足夠自保。按照我說的做。”

聲音是從地龍肚子裡傳來的。

花鈺長老，沒死！

即墨止明急切叫了一聲：“花鈺長老，你沒事吧。”

花鈺此時：你再多說幾句廢話，沒事也得有事。

“明明。”

“跟著我念。”

花鈺唸了一些他聽不懂的咒語。

她念得太快了，他跟不上也聽不清楚。

“花鈺長老，我……”

他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他跟不上她的節奏。

花鈺道：“靜心聽，不要管你眼前的妖。”

不用管？不管？

可是，他不管的話她就要吃了他。

真的不用管嗎？

即墨止明心裡急。

他聽不懂花鈺長老的唸咒。

他也說不出來。

他更加靜不下來。

千鈞一髮之時，他眼看著自己也要進入地龍的口裡。

反正心急也是要死，不急也是要死。

他立即閉上眼。

即墨止明清晰感知到了，花鈺正在刨地龍的肚皮。

這？

好惡心。

他也沒有死。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熱乎乎的，一股氣流由內而外散發。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他的眼睛，一道灰濛濛的白光圍繞在的眼睛旁。

此時，他看見花鈺在地龍腹中打坐，她很安靜，端坐在地龍腹中。

他這是怎麼了？

花鈺開口道：“劍氣可破腹。”

“你師父的心法可滅魂。”

劍氣？心法？

可是他師父教的心法，他從來都不會。

更別說劍氣了。

他的劍氣從來都使不出來的，花鈺叫他用劍氣破地龍之腹。

心法滅魂。

他要怎麼做？

劍氣？

他忽然想到了花鈺把他丟到海里喂蝦妖的時候，水花濺起的那種感覺。

劍氣，對，水花，和水花一樣。

外物觸使，起水花。

劍氣，他的劍氣。

他就是外物，運劍，以氣運劍，足夠的氣息為輔，那便是他的劍氣。

“砰砰砰砰——”

成了。

一道如閃電的白光炸開，地龍腹開肉炸。

即墨止明睜開眼睛，嘴角露出笑容。

他成了。

他想著師父教的心法，一道閃電過腦，這是心法的……是師父教的心法嗎？

應該是吧？

“破！”

“滅！”

“嘭！”一聲，地龍趴在地上，完全軟了，花鈺也不在她肚子裡了。

劍氣破腹時，花鈺鑽入了蓮花池裡。

地龍腹裡的味道實在是太臭了，把她裹得黏糊糊的，還一身味，她只好進池裡洗一洗。

即墨止明自然是沒有看到她出來的。

他四處尋找花鈺的身影，一聲又一聲的“花鈺長老”，人呢？

不會……

花鈺聞著身上味好像淡了些，才跳出蓮花池。

即墨止明聽見動靜，猛地回頭，跑過去，“你嚇死我了。”

“我又沒死，亂吼亂叫的，招魂呢還是見鬼了？”

花鈺一身泥巴，“你怎麼掉蓮花池了？”

“花鈺長老……你沒死也不早說。”他鼓著臉。

他剛剛差點就哭了，太丟臉了。

花鈺見他委屈上了，她嘲諷道：“嘖嘖嘖！誰家的公子啊，像個大小姐般，哭唧唧就算了，這會還委屈上了？”

小地龍拖花鈺的福，沒死。

花鈺出來的時候，一併帶了出來。

花鈺嫌棄把他丟到了地上，手心黏糊糊的，她不想擦在自己衣服上，反正她衣服也不乾淨，只好擦在即墨止明身上了。

她盯著即墨止明的衣服……

雖然他的衣服也不乾淨，至少沒地龍的粘液，還是可以用的。

“你才大小姐呢？我……我是少典家的……”他的話卡在脖子上了，他哪裡說得出來是個少爺，他連個少典家的下人都不如，只是一個被拋棄的沒人要的。

花鈺直接拉著他衣角擦手，即墨止明瞪大眼睛：“你幹嘛啊？”

小地龍化人形，“漂亮姑娘。”

即墨止明嚇一跳，“你沒死啊？”

看他的位置，剛剛花鈺長老甩的東西，是他？！

即墨止明大概知道花鈺擦手是為了什麼，他看著自己的衣服，好生嫌棄。

花鈺拍了自己身上的泥，道：“去花樓。”

聽到花樓，即墨止明驚呆住了。

他急著道：“這個時候，花鈺長老你還，這個時候還想……你……傷風敗俗。”他音調逐漸變小。

這個時候還想著去逛男人。

才想起來，花樓：都是妖。

“花鈺長老，兩個人收拾一群，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