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一聲，付亦琛目光輕視又鄙夷：“你還真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賣不了第二回，就來要寬限？”

把自己賣掉，對喬欣然而言，是最不想記起的事。

父親倒下，本有婚約的俞家更是翻臉不認人，為了不讓她去騷擾遠在國外的俞子邵，曾經和藹的俞伯母甚至不惜用下跪來求她。

走投無路的她，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也就是那一次，她被龔生拍下，成了《夢橋》的原型。

沒有人知道那副畫背後的她有多麼絕望，也沒有人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同付亦琛提出交易，本心高氣傲的她，在短短一週的時間裡，被磨去了所有稜角，心甘情願地成為付亦琛名不副實的妻子，為冉晴晴做掩飾。

一年的相安無事，讓喬欣然誤以為等合約結束，她依舊可以迴歸到以前的生活，她還可以穿上最美的婚紗，嫁給最喜歡的人。

但這一切都被摧毀了，而那個摧毀的人，甚至還在殘酷地提醒她的墮落。

喉嚨裡泛起苦澀，喬欣然並不看付亦琛，偏過臉，她認命般的輕聲說道：“是。”

她的神情很平靜，可落在付亦琛眼裡，卻全是逞強。

平日裡牙尖嘴利的女人，不反駁不辯解，就這樣冷冷清清地說一個是，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放下這句話，付亦琛再次發動車子，“想要寬限，你知道該怎麼做。”

他的語氣很冷，直投入人骨髓。

睫毛顫了顫，喬欣然閉上眼：“是。”

路上再無多話，等車停下來，喬欣然才睜開眼。

“下車。”淡淡吩咐一聲，付亦琛便推開車門。

好似被引線牽動的人偶，喬欣然跟在付亦琛身後。

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視線始終都保持在付亦琛的小腿以下，看上去規矩又疏離。走進電梯，付亦琛按下頂樓，一轉身，就將喬欣然逼到了角落。

手撐在電梯上，他垂下臉，看著神色慌張的喬欣然：“做出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他的靠近，讓喬欣然下意識地牴觸，抬起手撐在他的胸口，她抬起臉來，壓抑的情緒讓她的聲音顫抖：“你想讓我什麼表情？我換。”

“昨晚的表情不錯。”付亦琛語調戲謔，“你換。”

神情微變，喬欣然突然上前半步。

兩個人的距離僅隔著一拳不到，再加上她穿著高跟鞋，幾乎一抬頭，就可以輕易地吻住付亦琛。

如她預料一般，付亦琛對親吻很牴觸，直接鬆開手，厭煩地轉過身去。

無論晚上他多麼瘋狂，可他始終沒有吻過她。

這點發現，讓喬欣然隱隱有些慶幸。

她的第一次已經不在了，可笑的是，她還留著初吻。

但哪怕只剩下這個，她也不想交給付亦琛。

付亦琛的厭煩，恰是她需要的。

原本曖昧的話題被掠過，喬欣然暗鬆口氣。

電梯門開啟，付亦琛先走出來。

喬欣然看一眼，這一層都是奢侈品的女裝部，便明白了付亦琛的用意。

去年的壽宴，她找不到合適的衣服，就只是穿了普通的禮服到場，雖然付家的長輩沒有明說，可喬欣然也知道她作為兒媳，那樣的妝扮很容易讓人感覺到她的無禮和輕視，即便她根本不是這樣想的。

把人帶到地方，付亦琛只交代喬欣然自己看，隨手扔下一張卡，他便轉身走了。

撿起付亦琛扔下的卡，喬欣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出來的匆忙，她根本沒有帶包，就算再不想，她也只有用付亦琛的錢。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喬欣然抬步走向一家店裡。

她身上的衣服並不起眼，所以導購對她的態度也是懈怠又散漫，等喬欣然挑好衣服說要換，導購更是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小姐，這衣服很貴的，要是穿壞了，你可是要全價賠償的。”

看著對方的表情，喬欣然自然知道人想的什麼，若是放在一起，她大可任性地將衣服包下來，可如今，她只是放下手裡的衣服，轉身換店。

第二家店的態度要好了許多，但依舊沒有讓她進試衣間。

連續兩次碰壁，喬欣然深感無力。

從父親出事以後，她就沒再逛過街，平日裡每天都不同樣的衣服更是被網購的平價服裝代替，舒適實用還有價格都變成了她需要考慮的問題。

久違地來一次商場，已經沒有人記得當初那個險些包下一整層樓的喬欣然，她們只認出這是一個穿著普通的女人。

從店裡走出來，喬欣然就看到了付亦琛的身影。

自己還沒挑到衣服，讓他知道，一定又會藉機發火。

喬欣然不想再跟他起衝突，便做出沒看到的樣子，向另一家店走去。

“你過來。”付亦琛叫住佯裝沒看到的喬欣然，咬牙切齒，“別讓我點你的名！”

即便在大庭廣眾之下，付亦琛也是毫不收斂自己的脾氣。

轉過身，喬欣然走向付亦琛：“幹什麼？”

“拿去。”付亦琛塞過來一個盒子。

喬欣然不明所以地低頭一看，才發現是最新款的手機。

所以……他剛才離開，就是給她買手機？

不知怎的，喬欣然覺得這盒子就像烙鐵，燙的她有些手足無措：“我的手機還能用的。”

“能用個屁！”付亦琛瞪著眼。

喬欣然：……

“這個，太貴重了。”喬欣然抱起盒子，“要不你還是給冉小姐吧？”

視線落在喬欣然臉上，付亦琛一字一頓：“你再說一遍。”

很顯然，自己要再說一遍，一定會被罵的很慘。

喬欣然實在不想跟他在外面起爭執，只得無奈地收下：“謝謝。”

見她收下，付亦琛的神色緩和幾分：“衣服看好沒有？”

“還在看。”喬欣然並沒有說店裡不讓她試衣服的事。

“慢騰騰的。”付亦琛不耐煩地嘀咕一聲，“磨蹭死了，跟我過來。”

見他走向自己才出來的店，喬欣然不自在地喊道：“那家我去過了，換一家吧。”

付亦琛並不理會，徑直走進店裡。

無奈之下，喬欣然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去。

本笑臉相迎的導購看到喬欣然，好脾氣也沒了：“這位小姐，你怎麼又來了？我都說了，這些衣服很貴重的，不能由著你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