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夜裡,歐陽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睡著了,會議室裡只有空調運轉和蚊子嗡嗡的聲音。一隻巨大的蚊子在歐陽耳邊繞了兩圈後,準確找到了他的右手手背,馬上亮出細細的針管,扎進歐陽的面板裡,歐陽被蚊子一叮,立馬醒了過來,左手一巴掌就將蚊子拍成肉醬,在右手手背上留下了血肉模糊的一片。歐陽起身去洗手間,回到會議室,抬手一看錶,已經九點,掏出手機,發現徐坤發過來的資料,瞬間精神抖擻。
1990年8月20日深夜22時一刻,楓城市人民醫院接到求救電話後,迅速派救護車趕到楓江區紅葉路的一個小區,從4棟三樓的一間小房子裡發現已經昏迷的一男一女,經過一夜的搶救後,這對男女於8月21日上午8點至11點間相繼死亡,死因是相思子毒素引起的呼吸性窒息死亡。死者是一對情侶,女的叫楊雪嬌,男的叫周偉強,都是金都縣人。救護車離開後,警方迅速封鎖了現場,在他們的房間裡發現了一袋打好孔的相思子,在小區的花壇邊發現集中在一起的十幾個菸頭。楊雪嬌是楓城市一家制作相思子手鍊等工藝品工廠的工人,周偉強是一家物流公司的倉庫管理員,兩人是情侶關係。為了增加收入,楊雪嬌經常把工廠打好孔的相思子和繩子帶回家,利用休息時間製作相思子,而周偉強也會和她一起做。這個案子也被判為一起意外,相思子手鍊製作工廠被判賠償周偉強家人和楊雪嬌家人各十萬,工廠也被查封。
歐陽看了資料後,極其興奮,他立刻給徐坤和古月打電話,要他們明天一早跟自已去市局,他敏銳地嗅到了罪犯遺留的痕跡。
早上八點多,歐陽一行三人來到市局,辦理手續拿到案卷後,歐陽馬上讓古月對其中的相思子和菸頭進行鑑定。同時,歐陽讓徐坤查詢周偉強和楊雪嬌的資料。而歐陽則一個人在市局院子的花壇邊抽著煙,梳理著所有的線索。
楊雪,楊雪嬌,這兩人的名字只差一個字,前者是李子劍的妻子,後者會和李子劍有什麼關係呢?歐陽一邊抽菸,一邊思考著。到目前為止,歐陽的很多假設都一一得到了印證,此刻,他依然試圖在已有線索的基礎上,再次推理出一個可能的假設,他的心中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結果,這案子的起點可能是一個“情”字。
徐坤拿到資料後,向歐陽報告。
“楊雪嬌是金都人,更重要的是,她跟李子劍在同一所高中上的學,比李子劍高兩屆,他們共同在高中的一年時間中,兩人有可能見過甚至認識。”
“看來事情離我的設想越來越近了,李子劍和楊雪嬌不但認識,還很可能談過戀愛。”
“那這不就成了一起情殺案!”徐坤說。
“你還記得李子劍的妻子叫什麼名字嗎?”
“楊雪,不會吧?”徐坤很驚訝,“如果是這樣,他因恨殺了楊雪嬌,又怎麼會娶一個和她名字相似的人呢?”
“也不是不可能,世上最難懂的就是人心。愛之深,恨之切,李子劍對楊雪嬌的感情也未必是真愛。”
“看來楊雪嬌的背叛讓李子劍受傷很深。”
“用背叛兩個字恐怕不準確,楊雪嬌是腳踩兩隻船。”
“那個年代就這麼開放了?”
“不要形成思維定式,覺得什麼年代就一定是什麼樣,任何時期總有許多超乎你認知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不要給時代貼上標籤,也不要人貼上標籤,我們看到的應該是一個個具體的人,每個人都不一樣。”
“這我懂!我懂!”
“我們現在的推測是基於楊雪和楊雪嬌兩個人名字相似做出的,萬一這只是一個巧合,那我們就大錯特錯了,在古月的鑑定結果出來之後,若是比對出的結果為李子劍,最好,若是比對結果不是李子劍,那這推測就不成立。徐坤,你現在就去尋訪李子劍的高中同學,問問他們知不知道李子劍和楊雪嬌的事。我在這等待古月的結果,若是和李子劍的DNA匹配成功,我立刻通知你,你馬上趕回金都抓人。”
“李子劍高二的時候有文理科分班,這樣加起來他的高中同學將近上百人,每個都要問嗎?”
“這個問題你自已定奪,時間允許的話儘量多找!”
徐坤給李子劍高中同學的名單做了一個優先順序別的排序,排序依據為他們在同一個班級待的時間的長短,家庭地址的遠近,以及目前所在地的遠近。徐坤首先找了幾個目前在楓城市區的,一一拜訪後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於是回到金都縣繼續尋訪。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一個能證實這件事的。
“這小子長得挺帥,但是特別害羞,跟女同學說句話都臉紅,所以一直沒處物件,不過喜歡他的女孩子可不少,高三快畢業的時候有一次我看到他和一個女生並排走,他說是他姐,可後來我們班有人說這個女生是學校有名的浪女楊雪嬌,高中三年談了好幾個男朋友。畢業那天,楊雪嬌還來學校接李子劍,兩人拉著手走,我們就知道他們倆肯定在談戀愛。不過,李子劍估計不知道楊雪嬌談了那麼多的男朋友,否則也不會和她處物件。警察同志,你來問這個,是他們誰出什麼事了?”
“你認識一個叫周偉強的嗎?也是你們同一個學校畢業的。”
“沒聽說過這個人!”
“你高中畢業後和李子劍還有楊雪嬌有聯絡過嗎?”
“沒有,我和李子劍不是很熟,楊雪嬌就更不要說了。”
“既然這麼多年沒有聯絡過,你為什麼還記得他們的名字?”
“警察同志,你會忘了你們班長得最帥的同學的名字嗎?你會對你們學校最浪蕩的女同學沒有印象嗎?”
“那就沒事了,感謝你!”
“警察同志,他們怎麼了?警察同志……”
徐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便匆匆離開了。
古月從鑑定中心出來,找到正在樟樹下的花壇邊抽菸的歐陽。
“相思子鑑定的結果不是昆明相思子,菸頭過的時間太久,沒辦法檢測出來DNA。”
這個結果對歐陽來說像一記晴天霹靂,突然間,所有與案情相關的線索都在他腦中被打亂,他感到一片混沌。
“聽說北京有最先進最靈敏的儀器,去北京鑑定說不定能檢測出結果。”古月向歐陽提出建議。
歐陽卻還沒有反應過來,手指夾的那支菸已經燃燒完,他依然夾在手裡。
“歐隊,歐隊……”
古月喊了好幾聲,歐陽才從神遊中抽離出來。
“歐隊,您怎麼了?我剛剛說的您聽清楚了嗎?”
“我沒事,就按你說的辦,你快去吧!”
“好的,歐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