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德妃看著眾位妃嬪給自己行禮，臉上有些倨傲，嘴角微微上揚。

“免禮。”

皇后的璽印叫小螢奉上，德妃手上輕輕撫摸著，其實代掌皇后職責管理六宮的時候，這塊璽印也一直都由她拿著，只是與現在是截然不同的。

現在它不是一塊冷冰冰的金疙瘩了，而是手底下實打實的權利。

“恭喜娘娘了。”幾個妃嬪這樣說著。

德妃手上拿著一柄玉如意，端坐在主位上面，“好了，大家也累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幾個妃嬪一齊告退，小螢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德妃臉上帶著笑意，她道：“行了，起來吧。”

只是她臉上笑意突然斂下，眼眸微微低垂，“就是陛下不來。”

“娘娘，陛下前朝事多，不要說今日將軍回朝，不能來也是正常。”

其實皇后加冕禮皇帝也是要來的，只是規定地並不十分嚴苛，就是先帝的時候皇后禮也有缺席的時候，所以到了本朝，在這一點上就沒有那麼講究。

“娘娘從前都不敢戴東珠，現在這樣多好看呀。”

東珠只有皇后可以佩戴，只是藩國進貢鳳栩也會賞賜，不過沒有嬪妃敢戴就是了。

德妃輕輕摸了摸耳朵上的東珠耳環，眼角帶著些許笑意，“陛下今日忙，咱們也準備準備，今日還要參加宮宴呢。”

啻禮殿，

鳳栩不過穿著常服，是黑色的，上面用金線繡著龍紋，日光下閃動著金色。

他鳳眸低垂著，周身都是帝王的睥睨霸氣，只是手上卻不見佛珠。

德妃就坐在他旁邊一席，穿著繡鳳凰的宴飲服，頭上戴著鳳冠，不過不是皇后加冕禮的那一頂。

臣子親王都已經坐滿席位，只剩下李將軍。

大約半柱香之後，李將軍姍姍來遲，他穿著甲冑，腰間戴著佩刀。

他行禮下來，“陛下，臣來遲了，實在是百姓歡迎，有些走不脫。”

坐在上位的鳳栩還未開口，豫王便道：“想來陛下不會怪罪的吧，邊境李將軍剛剛勞軍歸來，實在是辛苦。”

底下有一大臣，鬍鬚滿白，他上前行禮，道：“陛下，李將軍這般帶刀上殿，意欲何為，請陛下降罪。”

又有一大臣道：“李將軍居功自傲，夾道百姓都要跪迎，這是臣子該有的禮嗎？宴會之上故意來遲，實在是大不敬。”

又有一眾臣子跪下，都是請求鳳栩治罪。

鳳栩眉尾微挑，“治大不敬的罪麼？那麼，李將軍，你怎麼看？”

李將軍心下一跳，這好似不對啊。

他看向豫王，豫王身邊來了一個小太監，像是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隨即，豫王衝著他點了點頭。

李將軍隨即抬頭起來，底氣十足的樣子，“我替大梁打下這偌大江山，百姓跪迎又如何？”他直視著鳳栩，只是心裡還是有些害怕，因為鳳栩根本不曾正眼看他。

跪下的臣子當中有些指著李將軍，“你這是想造反了？”

有些大臣面色帶著些許驚懼，只是在位置上沒有跪下的臣子，皆是一眾面色波瀾不驚的模樣。

一個大臣指著位置上的人，“你們是同謀？”

豫王道：“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晚了？”

外面隨即來了一眾穿戴甲冑計程車兵，豫王連頭都不回，

“領將，還等什麼呢，上去把他拿下。”

只是鳳栩看著他，像是在看馬戲一般，帶著玩味與慵懶的不屑。

豫王才覺得有些不對，轉頭看去，瞳孔瞬間放大，“怎麼是你？”

來人是高榷，皇宮的禁軍統領。

幾個士兵拿刀給豫王架住，李將軍手上抽刀出來，

“怎麼會這樣？！”他目眥欲裂，臉色漲紅。

豫王才反應過來，苦笑道：“敗了，敗了。”

李將軍拿刀還想反抗，哪裡敵得過眾士兵，便被幾個士兵壓下，倒在地上，髮絲散亂，他直直看著鳳栩，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不對，更早，應該更早。”

鳳栩道：“還不算太蠢。”

他悠悠拿起酒樽，淺淺啜了一口，“全部拿下。”清冷的聲音響起，極具穿透力，像是一記鐘聲響起，時間到了。

七八個沒有跪下的大臣當即慌了神，刀架在脖子上面，哀求聲一片。

在位置上的皇后早就做不住，跪在地上，“陛下，陛下，弟弟他只是一時糊塗了，還請陛下念在他收復失地有功的份上，饒了他一條命吧！陛下！”

現在的皇后，哪裡還有剛剛的從容優雅，得意自信，衣袍上的鳳凰皺巴巴起來，全貌已經展現不出來。

鳳晨有些震驚，眼神出賣了他，不過很快，他平復下來，像是在思索著什麼，只是冷眼看著，並不動作。

李將軍有些慌亂起來，“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還請陛下不要降罪。”

“行了，帶下去吧，宴會還要繼續呢。”

南雲十六洲收復實在是一件喜事，宴會自然是要辦的。

高榷拉著皇后並李將軍豫王一行人，

“陛下，姐姐是無辜的，她並不知情啊陛下！”李將軍還要再說，只是已經無人聽他再說什麼。

皇后則是滿臉的不解疑惑，她不明白，怎麼會這樣，皇后的加冕禮才剛剛結束不是嗎？

小螢的屍體留下來叫太監給拖走，血跡在地面上拖得老長。

只是鳳栩緩步走下來，腳步停留在倩美人身前，今日倩美人盛妝打扮，穿著紅色的芍藥花衣，只是仔細看，卻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發抖。

鳳栩道：“你說朕該怎麼處理你呢？”

倩美人好似抖得更厲害了，想要站起來，只是腿實在支撐不住，癱軟在地上，

“陛下，求，求您。”話都沒有說完，便被鳳栩止住。

他低低地道：“噓，那日的事情你知，我也知，罪已經贖完了，下去吧。”

倩美人不想自己還能得到鳳栩的饒恕，她眼睛一瞬間睜大了，有些不敢置信。

胡通支會兩個太監把人給拉了下去，太監看也不看倩美人，像是對待一樣物件。

倩美人還沒有從狂喜當中回神過來，只是不妨自己被人這樣拉著，她隨即反應過來，

“不要！陛下不要！”

大臣求饒的聲音漸遠，士兵走起路來甲冑碰撞的聲音漸漸遠去好似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跪在地上的大臣有些還沒有緩過神來，想要開口，卻被旁邊的同僚制止住了。

太監宮女進來，擦洗的擦洗，整理殿上的一應物件，很快，一切恢復如初，倒地的桌子，地上的血跡，破損的燈臺擺件。

舞女上來跳舞，樂師在一旁演奏，舞曲妙極，舞姿曼妙。

只是宴會之上卻沉寂一片，氣氛就好像是有一片重重的雲朵壓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鳳晨最先站起來，“恭喜父皇，南雲十六洲收復，邊疆再無隱患。”他舉著酒杯，眼中帶著些許欣然之意。

鳳栩點點頭，“月闕真是長大了啊。”

一杯酒飲下，場上氣氛依舊回到了最初，大臣們笑著宴飲，在歌舞聲中便是一片祥和喜悅，覆蓋了剛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