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的物件從木箱內,噼裡啪啦散落一地。
未經組裝的鐵籠、一個黑色保鮮袋、一排未啟封的針管以及一大堆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謝謝’
除了一句無聲的感謝,關誠一再無法做出多餘的感慨和同情。
也許,下一刻就會抵達目的地,到時候將再無逃脫的可能。
它需要迅速制定出一個逃跑計劃。
關誠一的目光在黑色保鮮袋和針管的上方反覆遊走。
關誠一認得那針管,與之前放倒自已的如出一轍,是能夠用來出其不意的麻醉針。
而那黑色保鮮袋,正在向外淌出濃稠的汙穢,在嗅到那股惡臭的一剎,關誠一便就擰緊了眉頭。
原來如此
裡面裝的是這個鬼東西。
一連串的事件在腦海中拼接,一個精妙絕倫的計劃應運而生
不料,場面在下一刻,開始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咣噹,咣噹”
只見,周遭那些狗兒們,一個個突然化身成失去理智的餓犬,瘋狂地撞擊起自已的籠子,吐出舌頭拼了命地想去舔舐那攤噁心的液體。
活像是餓了一輩子突然發現世界上原來有食物一般。
更糟的是,不知是感受到了車廂裡的動靜,還是目的地已經到達,車竟然穩穩地停了下來。
計劃被徹底打亂,關誠一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短短二十幾秒後,車門便被粗暴地扯開了。
夜空中冷冽的月光傾瀉而下,將男人的面容映照的蒼白且慘淡。
“你們這群畜生,又在發什麼瘋?居然敢把我的寶貝弄撒?都他媽不想活了是不是?”
“汪,汪,汪!”
“嗷~嗷~”
車廂內的鬼哭狼嚎並沒有因男人的到來而終止。
男人的面容因憤怒而極度扭曲,縱橫在臉上的“蜈蚣”似乎活了過來,猙獰地狂舞起來,驚悚可怖。
“哪一個再吵吵,我把它剁碎了餵狗!”,怒吼聲蓋過了整片癲狂的狗群,凌然的氣勢席捲而來。
男人身上的殺氣已經濃烈到一種堪稱恐怖的地步。
只一瞬間便將狗群沖垮,獨留下陣陣嗚咽。
這就是為什麼說,無論多麼兇惡的狗到了狗販子手裡都會變得老實巴交。
鎮住場面後,男人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張抹布,甚至沒顧上開燈,直接藉著月光用抹布沾起四溢的液體,稀里嘩啦地擠進另一個保險袋裡。
“哎呦,我的寶貝啊,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每一滴都彌足珍貴,他的心在滴血。
可禍不單行。
他才收拾好,抬頭的第一眼便就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
他小心肝的四條腿正在小幅度顫抖,似乎像是無意識的身體痙攣,但下一秒就演變成了動作誇張的抽搐。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麻藥打多了嗎?”他連滾帶爬地衝了上去,把不停抽搐的關誠一從籠子裡拖了出來。
正在他焦頭爛額,權衡著要不要做人工呼吸的時候,兩隻鋒利的狼爪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攀上了他的手臂。
“刺啦!”
電光火石間,伴隨著利刃切碎布料的撕裂聲,狼爪寒芒一閃,男人的兩條手臂上瞬間多出四道鮮血淋漓的勾痕。
男人呆滯了一瞬,隨後鑽心的疼痛從手臂直衝天靈蓋。
“啊!”他淒厲地慘叫著,用盡全力提甩雙臂,每一次掙扎都痛徹心扉。
狼爪彷彿兩根登山鎬牢牢嵌在他的皮肉深處,不出幾下的功夫,他的雙臂就已經被徹底攪爛。
緊接著,他又感覺脊樑骨處升起了一道尖銳的涼意,回頭一看,瞳孔巨震,腰眼上竟直直地插著一根麻醉針。
未來及多想,意識就已下線,身子直挺挺栽了下去。
“你,成功!”,大狗興奮地咧開了大嘴。
關誠一從男人身上抽回了爪子,甩了兩下縫裡的碎肉,“配合,不錯”。
這一段實在太魔幻了。
先是,一隻狗兒用爪子沾湯時,恰好將麻醉針撥到了大狗的籠子前。
又恰好,場中唯一一個能控制住自已慾望的狗兒就是大狗。
因為時間緊急,關誠一當時只跟大狗說了一句,“用針,插他”。
關誠一本以為大狗難以理解它的意思,沒想到對方甚至懂得看準時機攻其不備,與自已打配合。
關誠一不禁對其刮目相看。
“大家,等等,我,放,你們,出來”
關誠一從男人內兜裡摸出了那扣足有上百把的鑰匙串,大大小小的鑰匙堆疊在一起,眼睛都要看花了,完全分辨不出對應哪把鎖。
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瞎貓碰死耗子,依順序挨個試了。
反正自已的運氣向來不錯。
關誠一隨意勾起一把鑰匙,對準大狗籠子的鎖眼捅了進去。
“咔吧,咔吧”
試著轉了兩下,鎖芯紋絲未動。
顯然一發即中不太可能。
隨即勾起下一把。
“咔吧”不是。
沒事,下一把。
“咔吧”不是。
“咔吧”
“咔吧”
....
關誠一抓著鑰匙一連捅了整整九十下,始終未能蒙到正確的那一把...
給它弄得腰痠背痛爪抽筋,它嚴重懷疑這鑰匙串是不是男人用來迷惑的障眼法。
又或者說這幾百把鑰匙只是裝飾?裡面根本就沒有正確的那一把?
“不如,我,自已,選,一個?”
籠子裡的大狗實在坐不住了,有時候看著別人失敗比自已失敗更加煎熬。
它隨手在剩下的那一半鑰匙中點了一把,“這一個”
關誠一不屑地笑了。
開什麼玩笑呢,這怎麼可能?
緊接著,卻聽“咔,咔,咔”連貫順暢的三連響後,鎖頭...
開啟了...
....
關誠一默默地為其開了門,再然後便盯著那鑰匙看了許久許久,從頭到尾一聲未吭。
大狗等了半晌,見關誠一還沒動靜,便從旁試探了三聲,“我們?繼續?救狗?”。
關誠一依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還是把鑰匙串遞了上去,“你,去”。
大狗沒有多想,乾脆地接過鑰匙,依葫蘆畫瓢學著關誠一給其他的狗兒們挨個開鎖去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相比較於磨磨唧唧的關誠一,大狗要利索太多了。
在每個籠子前,大狗最多也就試上十幾把鑰匙就能輕鬆開啟。
“等等”,大狗耍得正順手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關誠一忽然擠了上來。
“怎麼?”
“我,來”
“咔吧”
“咔吧”
再一次連續失敗五十次後,關誠一徹底信了邪。
心已死
這個世界?
呵呵
魔幻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