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快上車躲好。”
傅行深中槍後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己,他用力地把她塞進車裡。
她早已經被他嚴重的傷勢嚇得不見了魂魄,機械地任由他按在車裡,只是心裡不停泛著疼。
他這是替自己擋槍了嗎?
胸口位置中槍,他會不會死?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像這樣的日子,傅行深過了將近三十年,而她才剛涉足進他的生活,就見識到這樣的場面震撼。
眼看著傅行深倒下……
司機順著傅行深中槍的方向望去,找到了歐美男人隱藏的位置,立刻開了一槍。
但是對方是專業的殺手,根本打不中。
那個男人跑了,而像這樣訓練有素的殺手在芝國還有多少?
這裡也並非如傅行深說的那般安全自在,很明顯傅母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她這麼迫切地要她償命,但是傅行深卻替她擋槍,這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的。
一時間,她忘記了爸爸!
“傅行深,那個人要殺的是我,你為什麼要替我擋?”
她看著倒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細汗密佈他的臉,但眼前的這張臉絲毫沒有因為疼痛而扭曲猙獰。
相反卻比往常多了一份柔情和溫暖。
“我怎麼能看著你死呢?我媽要是真的殺了你,我很難保證自己不去恨她,甚至報復!就像我媽替我爸報復你一樣。”
他咬牙切齒,語氣冰冷狠冽。
如果她真的死了,傅行深真的會這麼痛苦嗎?
甚至瘋狂到六親不認?
可是現在中槍的是他,自己卻連心痛都不能表現出來,彷彿心疼他,為他流淚就是對爸爸的背叛,畢竟爸爸才剛剛被他陷害而死!
可是她的心明明在滴血,這個男人早就連上了她心裡的痛覺神經,她在乎他,害怕他消失。
傅行深,你不要死!
但是到嘴邊的話卻成了一句冰冷的話:
“我不需要你擋槍,如果你死了,我把命賠給你,我不想欠你。”
她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將心藏得如此嚴實,就算是被他俘虜,自己也要抵死反抗。
如果不是爸爸的死,她此刻早就淪陷了吧。哪裡還能這麼淡定地看著他流血,看著他深情表白。
“瑤,別恨我好嗎?”
她沉默了,只是看著他虛弱的臉,輕輕把頭別開。
車快速地向別墅方向開去,司機儘量開得平穩,以減緩傅行深流血的速度。但這明顯是徒勞的,儘管她拼命按壓住他的傷口,但血還是瘋狂地往外湧。
她被嚇得沒了主意,而這時候傅行深突然大口喘息,猛地咳嗽了起來。
看上去很痛苦,像是窒息般地睜大眼睛。
她終於不再隱忍自己的真實情感,抱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哭喊道,
“傅行深,你不要死,我們就快到了,你撐住啊。”
傅行深看著此時著急緊張的女人,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冷若冰霜。
他笑了,值了,自己這一生就算是就此終止了,也不虧了!
他笑著伸手抹去溫夢瑤臉上的淚水,
“別哭,如果我不死,咱們重新開始好嗎?原諒我!”
他不停咳嗽著,說話的聲音也開始逐漸變小,氣息也越來越薄弱。
“你別再說話了,歇著保留體力,馬上就到了,你不會有事的。”
這話更像是在安慰著她自己,她看著倒在她懷裡的傅行深意識越來越模糊,心裡的恐懼已經到達了頂點,任何一句假設性的猜想都令她絕望。
她此時心裡完全放下了對他的仇恨和漠視,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求他活下來!
車子開進一棟復古的別墅後停了下來,與其說是別墅,它更接近於城堡。
一棟古典歐式韻味的城堡,種滿了薰衣草。異國的浪漫氣氛很濃烈。
要是在從前,她一定會很驚喜這樣的氛圍,但現在她無心看這些。
車剛停下,溫夢瑤立刻衝下車,跟在傅行深後面。
而傅行深被兩個男人架著往城堡內走去,他在確保她處境安全後,終於陷入了昏迷。
進入屋內,已經有兩名醫生等候在這裡了。一位歐美人,另一位則是東方面孔,正是傅行深的好哥們蕭問。
“傅先生右胸膛中槍,流了很多血……”
司機向醫生介紹著傅行深的傷勢,溫夢瑤則擔憂地死死盯住昏過去的傅行深。
直到有個聲音靠近她,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愛你,瘋狂到失去自己。”
她回過神,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蕭問,眼裡的悲傷化成兩道淚水滑落下來。
他愛她,愛到背叛自己母親,愛到犧牲生命。
“他會死嗎?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根本不愛我,那樣他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蕭問只是淡淡地回道,
“他這二十多年裡,活著和死了也沒有多大區別,波瀾不驚的人生不如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珍貴。”
說完兩人一起看向床上的人,而醫生已經給他消毒蓋巾,準備手術了。
蕭問作為助手,讓溫夢瑤和溫母先出去等待,這令她更加恐懼了,她害怕這是最後一面,她害怕他的最後一刻不知道自己還愛他。
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門開了。
“再去準備2000cc的血,止不住了。”
蕭問用流利熟練的地道英語吩咐那幫芝國的手下。
溫夢瑤學習一向優異,這句英文她聽得很清楚,一瞬間她猛地撲過去,想衝進去看一眼。
蕭問制止了她,眼裡滿是惋惜,他只能把裡面的情況講給她聽,
“他現在情況很不好,你進去了只會擾亂醫生,就在這裡等,有我在裡面陪他,放心。”
她鬆開了門把手,任由那道門關上,就這麼與傅行深隔開了,這距離彷彿隔了千上萬水,比之前所有的恨都要遠。
他快死了,從此連恨都消失了!她該拿什麼去想起他?
是恨還是愛?
2000cc的血液很快就送到了,門再次開啟,蕭問伸手出來接過裝著血液的箱子,又立刻關上門。
她重新趴回門上,緊緊聽著裡面的動靜,不肯錯過任何一點傅行深發出的聲響。
哪怕是一句悶哼聲,但是裡面靜得像是沒有人,他不會醒來了……
她想到這裡,整個人癱坐在地。
突然聽到醫生開口:“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