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鈺貴妃娘娘請安~”華妃拉長調子喊了句,也不行禮,徑直坐到唐鈺對面的椅子上。
“做什麼怪模怪樣,喊得我渾身不自在。”
唐鈺倚靠在床頭上,好奇問道:“一大早的,你不忙著處理宮務嗎?怎麼這會子有空過來?”
“內務府人才濟濟,一日半日不打緊,今兒你生辰,我想來想去,給你挑了個解悶的東西。”
唐鈺有些好奇。
年世蘭示意周明海開啟盒子。
一架精美的琴映入眼簾,那琴形似蕉葉,通體青翠欲滴,綠意盎然。
“蕉葉琴?!”
唐鈺驚喜地撫上潔白的琴絃,輕輕一撥。
噔——
琴音音質敦實渾厚,琴聲清脆如金石,松透圓潤,韻長不絕。
“好!”唐鈺目光轉向年世蘭,真心感謝:“你費心了,我很喜歡!”
此琴的琴首無鳧掌而有一葉柄,即琴首之護軫由蕉葉葉柄向內彎曲而成,琴底仿蕉葉之莖,琴邊如葉邊,流暢自然,整體琴身清瘦秀美,形似一柄芭蕉葉,因此得蕉葉琴之名。
蕉葉式古琴相傳為元朝劉伯溫所創,在眾多古琴形制中被稱最難做、耗費工時最長的琴,其斫制工藝非常複雜,製作過程若有絲毫之差,其音便是雲泥之別。
唐鈺年少時曾有一架墨綠蕉葉琴,那是她外公親手為她所制,她日日都要撫上一曲,報仇之後,她把那架古琴封存起來,再也沒摸過。
骯髒的雙手怎麼配得上外公心意呢。
唐鈺伸手在琴絃上摸了又摸,那愛不釋手的樣子讓一旁的年世蘭心情愉悅。
年世蘭:“喜歡便好,也不枉我特地託哥哥找了這麼久。”
唐鈺手一頓,回笑道:“你哥哥真疼你。”
“那是!”
唐鈺:“想聽我彈一曲嗎?”
年世蘭:“我也就叮叮咚咚聽個響。”
唐鈺笑道:“誰不是聽個響呢,覺著好聽便成,難道聽個曲子還要長篇大論作文章不成?”
隨即唐鈺讓春桃把琴搬上床,坐在床上彈了一曲《好日子》
喜慶,歡騰。
年世蘭目瞪口呆。
唐鈺勾起唇角,朝她笑道:“琴意隨心,喜歡嗎?”
年世蘭:“喜慶!我喜歡,以後我過壽你就給我來這個!”
唐鈺:“哈哈哈哈~好!”
唐鈺:“知道你今日會來,我讓人做了庚子花糕,一起嚐嚐?”
春桃拍拍手。
春棠領著宮人捧著托盤進來。
年世蘭見了眸光一亮。
桌子上放了了梨花糕、桃花糕等十色花糕,還有各種香氣撲鼻的米粥小餃,中間擺了一盆大大的蟹粉酥。
唐鈺:“請,”
年世蘭未出閣時家裡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掂起筷子就吃了起來,揮退了侍膳的宮女,跟唐鈺一樣自行取用。
邊吃邊哼道:“皇上倒是疼你,這廚子手藝不錯。”
唐鈺嚥下一口艇仔粥,笑道:“皇上幾個月都沒來過我這,哪裡會留意我這吃什麼,不過是宮女巧思罷了。”
兩刻鐘後,糕點去了七八成。
年世蘭:“吃這麼多你也不怕長胖。”
唐鈺看了眼空了盤的蟹粉酥,“我怕呀,真是羨慕華妃娘娘,怎麼吃都吃不胖,不像我,多吃一口都擔心長贅肉。”
年世蘭翻了個小白眼,擱下碗筷,暗自摸了摸腰側軟肉。
春櫻知道兩位主子有話說,撤席之後帶著一眾宮人退到門外。
兩人沉默。
年世蘭嗤笑一聲,先開口:
“皇上大概是沒臉見你。”
唐鈺抬頭。
年世蘭:“你生產那日的事皇上查清楚了,說是先帝宜妃殘害皇嗣,構陷中宮,意圖挑起前朝紛爭,皇上已經下旨將九貝子胤禟奪爵,舒貴太妃為了避嫌自請去甘露寺修行,皇上已經恩准了。”
唐鈺混不在意地說:“知道了。”
她利用生產一事剷除異己,胤禛利用她被害一事剷除異己,他們兩個真是天作之合呀。
說道宜修禁足次日就解禁一事,年世蘭不忿道:“皇上真偏心,就因為她是皇后,所以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一位還活著的皇后,不能正位坤寧,只能偏居側宮,她算什麼中宮之主?充其量是隻偏鳳!不過仗著太后的關係才佔了名分上的優勢罷了。”
唐鈺給她遞了杯茶,“皇后賢良淑德,母儀天下,皇后怎麼可能有錯,只要太后在,皇后就永遠不會錯。”
哐當——
茶蓋一合,年世蘭:“我咽不下這口氣!她害得你們母子差點沒命,你就不想報仇嗎?”
唐鈺垂眸道:“時候未到。”
唐鈺指了指壽康宮的位置:“那個人,永遠不能動。”
又指了指景仁宮:“至於這位,她是側室上位,最在乎自己的嫡妻身份,你說,皇上那麼愛重純元皇后,怎麼會願意讓旁的女人住進坤寧宮呢?追封純元皇后的聖旨可是一直供奉在坤寧宮正殿啊……”
年世蘭狐疑道:“皇上真的那麼深愛純元皇后嗎?往日怎麼沒聽皇上提起?”
唐鈺隨口道:“可能是愛得太深不忍提起吧,我額娘上次進宮跟我說,外面都傳遍了,純元皇后一舞傾天下,讓咱們皇上一見鍾情,親自求娶,自入府便是專房之寵,聽說她傾國傾城,溫婉純善,也就是去得早,不然還有咱們什麼事。”
年世蘭笑了:“這位才是真鳳吧?”
唐鈺點頭笑道:“是,至少在皇上心裡是真鳳,中正精粹曰純, 體仁長民曰元,這麼美好的皇后,怎麼能不六宮傳頌呢?”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正事說完,年世蘭準備走人:“明日是曹貴人的四公主滿月,我就不久留了。”
“嗯,我讓春莞取了滿月禮跟你一起過去,都是潛邸出來的人,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年世蘭等了一小會,忍不住問她:“你放這麼多美貌宮女在身邊,不怕她們心大了勾引皇上?”
唐鈺指了指壽康宮,“只要皇上不想就不會那麼做,況且,萬綠叢中一點紅有什麼意思,我更喜歡花團錦簇。”
她唐鈺不做花王,只做花仙,只要道行深,牡丹亦低頭。
唐鈺定定看著年世蘭:“我的玫瑰,你要來我承乾宮住幾天嗎?”
唐鈺說這話的時候,春莞剛好捧著禮盒過來,年世蘭理都不理唐鈺,抬腳就出了唐鈺的房間,無視身後的哈哈大笑。
年世蘭的腳步越走越快,踏出承乾宮,她呸了一聲。
“混賬,又調戲本宮!也就仗著你身子骨弱我不敢動你,等你好了本宮定讓你知曉本宮的厲害!”
身後的周命海低著頭,想笑又不敢笑得樣子,自家娘娘每次都被鈺貴妃氣走,可回到翊坤宮又一個勁兒樂,倒是有些像歡喜冤家了。
“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