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柔輕輕“嗯”了聲，聲音低的像是蚊子吟一般。
柏楊看著她的發頂，心中嘆氣，臉上卻是露出一抹笑：“好了，你去那邊坐著等叫號，我去太爺爺那邊看看怎麼樣了。”
柏柔點頭，很是乖巧：“好，哥哥你去吧。”
“你今年多大了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都死了這麼久了，誰還記死多久了啊？”
“我是問你多大歲數死的，享年多少，知道嗎？”
“額………不記得了。”
“……”
“那您再想想呢？”
“好像是七十八？又好像是七十九。”
“……”
“沒事，您慢慢想咱們先填別的。”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下，總算是完成了一批登記。
很快又迎來了第二批。
期間秦漠來了一趟。
店裡沒什麼人，他來看看這銀行的執行，看到的就是幾乎崩潰的機器人工作人員以及一臉茫然無辜的村民們。
事實證明，任何時候這種軟刀子都很傷人。
因為你說的那些什麼，他是真的不懂不知道，不是故意不知道，也不是不想知道，甚至自已無助的都快要哭了。
而你除了著急之外，連句重話都說不得。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時代的悲哀呢？
進步的同時，也意味著淘汰。
這種悲哀的軟刀連機器人都受不了。
秦漠站在諮詢區，單手撐著桌面：“這智慧機器人，似乎……有些傻氣？”
系統：“才沒有！機器人是永遠代替不了人類的，它們已經非常高階了！”
秦漠：“這樣麼？”
系統：“那當然！”
秦漠若有所思。
那些機器人，他的確不曾見過。
但這種小事，掐指一算便知道是個怎麼回事。
系統這麼氣急敗壞，說明這些機器人的質量確實很高了。
他微微抬了下下巴：“那三個視窗怎麼不開？”
系統回：“八號九號視窗是貴賓視窗，不是很忙平日不會開，十號是給宿主預留的。”
“哦？十號開了吧。”
正好這會兒店裡沒人，怎麼著也是銀行第一天營業，他作為店長，也該做點什麼。
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
系統：“啊？好的。”
秦漠走到後方，從員工通道進入十號視窗。
空間比想象中大一些，而且其他幾個視窗都是連通的，唯有他這裡是獨立一體的。
準確來說，是一間房子。
裡面辦公桌，沙發，一應俱全，桌上還擺放著茶具。
秦漠看了眼屋裡的狀況，在沙發上落座。
開啟茶葉盒聞了聞，他又轉身出去。
系統不解：“宿主不是要工作嗎？這是幹嘛去？”
秦漠：“沏茶。”
系統：“……”
早知道就不把待遇弄這麼好了，本以為宿主八百年都不會來這裡一趟，誰知道他頭一天就會過來啊！
很快，他提著一壺水回來，再次回到十號視窗的房間裡。
因為窗戶是緊閉的並未開啟，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揮手間以法術將涼水燒開，他取出茶葉開始不緊不慢的泡起了茶。
很快，整個房間內都瀰漫著清新的茶香。
他這才給自已倒了杯茶，輕抿了口，微微點頭：“茶差了點，勉強入口。”
這句話平平淡淡的，可對於系統來說，那簡直就是往它心口上扎刀。
系統：“……”
退一步，越想越氣。
下線了，再見！
慢悠悠的喝了兩杯茶，秦漠將茶具清洗了一遍放回原地，這才開啟視窗。
此時外邊已經忙的差不多了。
最後一個號被七號叫走了。
他倒也不強求，把視窗關上，回去看店了。
另一邊，在柏楊的陪伴下柏柔正在登記資訊。
資訊表上要填的東西並不多。
姓名，性別，年齡，家庭住址以及死亡原因。
前面幾個都很能理解，但死亡原因這個，疑是在激怒這些鬼一樣。
除了正常死亡的壽盡鬼，其他鬼很容易被這個資訊逼出原形，嚴重者鬼直接發瘋。
看到這個，柏柔也不例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皺著眉似乎在想什麼，但很快她就捂著腦袋，抬起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柔兒？你怎麼樣？感覺還好嗎？”一旁的柏楊臉色擔憂。
柏柔一把抱住柏楊，情緒有些沮喪：“哥哥……我不想登記了，可以不登記嗎？”
柏楊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沒事，想不起來我們就不填了，不填也沒事的。”
柏柔這才平靜下來：“嗯嗯。”
柏楊將資訊單交給工作人員。
那機器人接到單子不知道在面前的電腦上操作了什麼，然後又看過來：“這位小姑娘，你的賬戶上的錢是要存著嗎？”
柏柔從柏楊懷裡抬起頭，歪頭看向工作人員，神色不解：“錢？我的賬戶怎麼會有錢？”
這幾年，她逢年過節的可從來都沒得到一分來自人間的錢財。
柏楊也奇怪。
其他人剛登記賬戶裡都沒有一分錢，怎麼柔兒的不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兒？”他問。
“稍等，我查一下。”
片刻，那機器人道：“是剛從人界燒來的。”
燒來的？
柏楊也很不解。
但凡有人給自已燒錢，自已都是能夠感覺到的，然後靠近上空，再之後就是得到錢財。
如前幾天清明節那樣能夠聽見聲音不是常有的。
為什麼，柏柔的情況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呢？
“你沒有感覺嗎？”他低頭。
柏柔搖頭，如實回答：“沒有。”
柏楊有點頭疼。
本以為是個機會，這也確實是個機會，這麼多年無人問津，今日卻突然得知有人在給她燒錢。
可這樣一來，謎團就更多了。
“對方有留言，你要聽嗎？”這時，那機器人又開口了。
留言？
其實就燒錢時的碎碎念。
大概誰也想不到還會有這出，柏柔更是下意識看向柏楊，表情有些無措。
柏楊提議：“聽聽吧？”
柏柔低下頭，“好……”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機器人再次開口，這次聲音不再是電子音，而是哭的撕心裂肺的女聲：“女兒……我的寶貝女兒，沐沐，你死的好慘啊……你放心，媽媽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留言試聽到此結束，是否付費聽完整語音？”
柏柔和柏楊：“……”
本來都聚精會神的聽著呢，那女人的悲痛和恨意都讓人感同身受。
結果突然就轉變到電子音，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一下子就沒了代入感，甚至還有點無語=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