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在紙箱裡等了很久，直到外面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都消失了。她小心地掀開箱蓋，探出頭來。倉庫裡只剩下儀器的運轉聲。

她必須在天亮前把這些病人救出去。但是要怎麼救？她數了數，玻璃房間裡至少有十幾個病人，每個人都連著各種儀器。

她回想起在診所裡看到的交接班記錄。夜班只有三個人：一個值班醫生，一個護工，一個保安。現在保安應該還在找她，醫生和護工大概在監控室。

她看了看手錶，凌晨三點。早班六點才來。她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首先要解決的是監控問題。她蹲在貨架後面，觀察天花板上的攝像頭。這些攝像頭和診所用的是同一個牌子，而且......她眯起眼睛，注意到每個攝像頭旁邊都有一個紅色的小燈。

在診所工作這麼久，她知道這種攝像頭的規則：紅燈亮表示正在錄影，綠燈亮表示待機，不亮表示關閉。而且每天凌晨三點半，系統會自動進行十分鐘的維護。

她繼續等待。果然，到了三點半，攝像頭的紅燈開始閃爍。她立刻行動起來。

首先是最近的玻璃房間。門上有密碼鎖，但她記得在垃圾房看到的工作記錄上寫著一個細節：為了方便夜間巡查，所有房間都使用同一個密碼，就是當天的日期。

她輸入0215，門開了。

床上躺著一箇中年男人，身上插滿了管子。她檢視床頭的記錄：650號，昏迷狀態，生命體徵穩定。使用過藍色藥物，可以被喚醒。

她按照記錄上的步驟，先關閉了監測儀器的警報功能，然後開始拔掉那些不重要的管子。期間病人動了動，但沒有醒來。這應該就是藍色藥物的效果：即使在昏迷狀態下也能保持基本意識。

\"先生？先生？\"她輕輕拍打病人的臉，\"能聽到我說話嗎？\"

病人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

\"別出聲，\"她趕緊說，\"我是來救你的。你還記得自已是誰嗎？\"

病人張了張嘴，聲音很虛弱：\"我......我是李建國......\"

\"好的，李先生。我們時間不多。您覺得自已能走嗎？\"

李建國試著動了動手腳：\"應該......可以......\"

\"那好。\"她扶著他慢慢坐起來，\"我還要去救其他人。您先在這裡等一下。\"

她用同樣的方法開啟了其他房間。每個病人的情況都差不多：都使用過藍色藥物，都處於可以喚醒的狀態。很快，她就救醒了七個人。每個人醒來時的反應都略有不同：有的人一開始很迷茫，有的人則立即表現出極度的恐慌。林夕必須耐心地安撫他們，向他們解釋目前的處境。讓她感到不安的是，這些病人雖然都能回憶起自已的身份，但對於被帶到這裡之後發生的事情，記憶都十分模糊。這或許就是那些藥物的作用——不僅能控制意識，還能干擾記憶。

但是時間不多了。她看了看手錶，已經過去八分鐘了。再過兩分鐘，攝像頭就要恢復工作了。

她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快速說明情況：\"等下我會帶你們從員工通道離開。外面有計程車等著。但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們幫個忙。\"

她指著那些裝著大腦的玻璃缸：\"這些是證據。我們需要帶走一些，但要確保不被發現。\"

病人們面面相覷。最後李建國說：\"我們該怎麼做？\"

\"看到那邊的醫療廢物箱了嗎？\"她指著自已剛才藏身的地方，\"我們把一些玻璃缸裝進去，偽裝成要銷燬的廢物。\"

大家分頭行動。有人去搬玻璃缸，有人整理紙箱，有人在門口放風。林夕則繼續救醒其他病人。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電梯執行的聲音。

\"快！\"她小聲喊道，\"都躲起來！\"

電梯門開了，走出來一個護工，推著一輛小推車，上面放著一些藥品。護工一邊走一邊打哈欠，顯然已經困得不行了。

等護工走進藥品儲藏室，林夕立刻行動。她悄悄跟過去，在護工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護工掙扎了幾下，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她從護工口袋裡摸出一張工作證。這是一張藍色工作證，許可權比她的清潔工證高多了。

\"好了，\"她招呼其他人，\"現在我們可以坐電梯上去了。\"

但就在這時，她注意到藥品儲藏室的架子上有一排眼熟的藥瓶。是那種帶顏色標記的藥物。

她靈機一動，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收起幾瓶裝進口袋。這些都是證據。藥瓶上的標籤除了顯示生產批號，還標註著詳細的成分配比和使用說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醒目的警告標識：【實驗用藥，禁止用於臨床】。這個發現讓她心裡一沉，看來這些藥物根本就沒有經過正規審批。

一行人分成兩批，乘電梯到了地面。有了藍色工作證，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員工通道。

外面，幾輛計程車正在等待。這是她之前安排的。司機都以為這是醫院的常規轉運。

\"各位，\"她對病人們說，\"車費我已經付過了。你們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會有警察聯絡你們做筆錄。\"

\"那你呢？\"李建國問。

\"我還有事要做。\"她看了看手錶，\"天快亮了，他們馬上就會發現不對勁。你們快走吧。\"

目送計程車離開後，她開啟手機，檢查剛才拍的照片。藥瓶上的標籤很清楚：這些藥物都是某個實驗室生產的，而且......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翻出垃圾房裡拍的照片對比。果然，這些藥物的生產批號都是一樣的。

她開啟手機地圖，搜尋這個實驗室的地址。如果她沒猜錯，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張主任說的\"老地方\"。

但是現在沒時間去查證了。天已經開始發亮，她必須在他們發現異常之前離開這裡。

她最後看了一眼物流園區。再過幾個小時，這裡就會亂成一團。但到那時，所有證據應該都已經被送到警察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