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王爺就率我們疾騎趕回,縱派人稟報,怕也趕不在我們前頭!”
八百里加急雖快,畢竟是尋常的軍馬,又豈能比得過這些人精挑細選的良駒?莫寒月微愕,說道,“怎麼如此匆忙?”
謝沁笑道,“妹妹及笄,做姐姐的豈能不回?”
豈止是做姐姐的?這許多人,由東南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竟然只是為了趕上她的及笄之禮。
莫寒月心中感動,說道,“多謝王爺和姐姐們記著!”
謝沁抿唇,目光向羅雨槐、莫寒水一掃,輕笑道,“自然也不單為妹妹,還有旁的事要提呢!”
被她一說,莫寒水的臉兒越發羞紅,抬眸向莫寒月一望。
莫寒月微笑,說道,“若不繁鎖,倒不防先說來聽聽!”
宇文峻笑道,“這還用說,想來是羅大公子想要請旨,迎娶莫二小姐罷!”
被他說破,莫寒水忙垂下頭去,羅越倒是坦然,笑道,“縱要請旨,也要王爺先請,哪裡就輪得上羅越?”
一句話,引到景郡王身上。
謝霖等人都不禁微愕,齊齊望向景郡王。
這位不將天下女子放在眼裡的王爺,竟然也有了心儀之人?景郡王向羅越瞥去一眼,一慣的溫文謙和,說道,“羅大公子要迎娶莫二小姐,自然該向皇后稟明。
本王卻要向皇上請旨賜婚,原不必分什麼先後!”
回身望向羅雨槐。
羅雨槐臉色微紅,又轉蒼白,抬起頭,卻望向葉弄笛,輕聲喚道,“葉姐姐,我……我……”雖知葉弄笛對景郡王情深一片,可是這半年的沙場征戰,同生共死,親眼見過他為情嘔血,也親眼看到他豁然放手,戰火中,又是那樣的英勇無敵……那份數年從不曾動的心思,竟然就此牢牢的拴在這個男子身上,掙不脫,放不下。
葉弄笛微愕,目光與她對視一瞬,又再轉身景郡王,不過片刻,唇角挑出一抹笑意,輕聲道,“恭喜妹妹!”
一聲恭喜,倒令羅雨槐錯愕,愣怔不知如何介面。
卻見墨浩林上前幾步,含笑道,“雖說好事成雙,再多一樁,想來也不是壞事!”
手臂輕勾,攬葉弄笛入懷。
才子佳人,才堪良配,葉弄笛對景郡王,本就如鏡花水月,不過是仰慕罷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滄海變為桑田,柳暗又生花明,所有的情孽糾纏,都變成如今的回眸一笑,各自有各自的姻緣。
宇文峻湊向莫寒月耳邊,悄道,“小皇叔立妃,朕下旨要他早些成親,生下小王子,就可以接替朕的皇位!”
哪有那麼快?莫寒月好笑,橫他一眼,戲道,“怎麼皇上忘了,自個兒也快要做父皇,怎麼還在算計小皇叔?”
宇文峻低笑,說道,“若我們生下的是小公主,豈不是還得算計他?”
桃花眼微瞥,在景郡王、羅雨槐身上一轉。
看到他那神情,景郡王不禁揚眉。
這個小子,又在算計他什麼?這裡三樁親事,當場定下。
小靜安王王妃賁氏含笑道,“成親的事,大可交由禮部商議,今日可是皇后及笄,吉時快到了!”
莫寒月沒有長者,今日由賁氏代替。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正要請莫寒月回去更衣,就見宮門外又有小太監奔來,說道,“回皇上,安定侯夫人進宮!”
安定侯夫人?羅雨桐!莫寒月心頭怦怦直跳,忙轉頭向羅雨槐望去。
羅雨槐抿唇,輕輕點頭。
所有的事,她已書信告知羅雨桐,看來,今日羅雨桐也是為她而回。
莫寒月卻覺心中不穩。
前世種種,雖不能忘,可是如今,她要以這副樣貌去見故人,又不知她會做什麼樣的反應?既知她是莫寒月,自然也知道與羅雨桐之間的瓜葛,庭院中眾人聞報,頓時都是一寂,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宮門。
“哥哥,你慢著些,等等我!”
一副嬌軟的聲音,伴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在宮門外響起,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兒當先衝進門來,身後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緊跟。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料,不禁都張大了眼。
哪裡冒出兩個小鬼?只是,這兩個小鬼,男孩兒雖小,卻容顏英挺,不怒自威。
女孩兒嬌憨,卻眉目如畫,端的是吸引人的眼球。
蕭晨雨一眼看到男孩兒,不禁心頭一震,搶前兩步,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是……”他是誰?那眉眼,容貌,為何像極了……他?不等男孩兒回答,就聽宮門外腳步聲響,羅雨桐仍是一身紅色衣裙,款款踏進殿來,目光掃過男孩兒、女孩兒,含笑道,“逆兒、童童,慢著些!”
“姐姐!”
羅雨槐一見,忙搶前迎上,一把抓住她的手,又笑又嚷,說道,“姐姐,你想死五兒了!”
“就要做王妃的人,還這麼孩子氣!”
羅雨桐淺笑,目光越過她,落在人群中,那個姿容絕豔,一時無倆的女子身上。
你怎麼得來的訊息?羅雨槐錯愕。
“羅……姐姐……”莫寒月張了張嘴,卻沒有喊出聲來。
羅雨桐向她凝視片刻,唇角漾開一抹笑意,輕聲道,“果然是你!”
已不必去提及往事,印證她的過去,單憑這半年來,朝廷治軍的手段,除了她,還能有誰?只這淡淡的四個字,頓時令莫寒月心頭激盪,快行幾步,喚道,“姐姐!”
呼喚出口,早已珠淚滾滾而落。
羅雨桐將她抱住,也忍不住落淚,含笑道,“月兒,你回來了!你當真回來了!”
莫寒月點頭,卻已哽咽不能自已。
羅雨桐任她哭一回,這才替她輕輕拭淚,說道,“月兒,今日,我送一人來見你!”
送一人?莫寒月愕然,問道,“誰?”
目光不覺掃向那兩個孩子,問道,“他們是姐姐的孩兒?”
羅雨桐淺笑,說道,“童童是我和侯爺之女,淘氣的緊!”
又向男孩兒喚道,“逆兒!”
喚過男孩兒,輕聲道,“他名喚莫逆,是當年莫大公子的遺腹子!”
莫逆?莫寒月深吸一口氣,俯首望向男孩兒。
是啊,這張小臉兒,英挺俊朗,分明是莫家的骨肉。
十年前,莫家大公子莫寒霖迎娶季大小姐,大婚不過三個月,就在澤州府一役中與弟弟寒風雙雙戰死。
季小姐本想自盡殉情,卻發現已經懷有莫寒霖的骨肉,這才強抑悲痛,苟且偷生,半年之後產下一子。
莫寒月嘴唇顫抖,輕輕搖頭,顫聲道,“我……我以為……以為……”八年前,刑場上那滿眼的屍體,她無瑕去一一分辯,一直以為,莫家這唯一的骨血也一同遇害,可是沒想到,事隔八年,他竟會在她眼前。
羅雨桐輕聲道,“當年知道你出事,我相隔千山萬水,竟不能及時趕回,只能借飛鴿傳書,使人偷樑換柱,留下莫家一點血脈.”
原來如此!滿院的人,都不禁暗暗點頭。
當年的莫、季一案,牽引了許多的人為之奔波,陸正觸柱而亡,季子謙疾騎趕回,景郡王私離駐地。
可是,大多都無功而返,卻不料,只有這個女子,聲色不動,以偷天妙手,留下莫家的一點血脈。
莫寒月張了張唇,輕聲道,“妹妹大錯特錯,不想姐姐還如此顧念!”
羅雨桐搖頭,輕聲道,“傻妹妹,你始終是我羅雨桐的妹妹!”
前世之情,因不同的選擇背道而馳,如今仿似經過一個輪迴,又再與她重聚。